“……她肯定在。”她一口接道,只是脸上马上出现了失言的懊恼,她装出从容的模样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邀请你去我的地方。”
“好的。”内森尼尔含着揶揄的笑意点头,又刻意强调了一句,“我了解了。”
她有点儿气急败坏,“劳伦斯……”
“也许我会邀请你去我的公寓……”
“我不认为……”她刚要反对。
他耸了耸肩,“我还在考虑,你不用着急拒绝。”
“你真荒谬!”安妮塔大概被气到了,小鹿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内森尼尔看着她,对一些问题有了答案。
女孩儿的右手朝那本《经济学人》伸去,不情不愿地询问:“你介意吗?”
“当然不。”
“这期中国专栏的文章我很喜欢,角度新颖,虽然语言刻薄了些。”安妮塔随手翻着,说到这些,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声音变得活泼。“不过你知道英国的学术怪老头们一贯如此。”
内森尼尔看着她的手指,看着她指甲上邪魅的绿,愣了愣。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你是兼职模特?”
“嗯,我是学生。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时装周。”
“你学什么的?”
“经济学与统计学。”
“……我想你不用犯愁怎么拒绝我了,我突然失去了所有性趣。”
安妮塔微微笑着,稍稍抬了抬眼,不在意地说,“完全理解,如果你告诉我你大学学的是什么金融数学的话我也是同样的感觉。”这本该是个玩笑,但她说完目光却黯淡下去,像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短暂的寂静之后,内森尼尔问:“为什么是金融数学?”
安妮塔没吭声,她放下《经济学人》往窗外偏了偏头,正在过滑铁卢桥。她转过头,朝他僵硬地笑了笑,“随便的一个例子。”然后她岔开了话题。“你为什么喜欢鳄鱼袜子?”
“你为什么说你有个什么名单,装出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装的?”
“不仅如此,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反对婚前性行为,也是在撒谎。你是个奇怪的姑娘,安妮塔。”
“你是个奇怪的男人,劳伦斯。三十岁的男人穿鳄鱼袜子很幼稚。”
“你好像很喜欢叫我劳伦斯?”
“你认识几个安妮塔?”
内森尼尔听到这个问题低低笑了一声,女孩儿的表情变得尴尬。
“你好奇心很强吗?”内森尼尔一边问一边往她那边坐了坐。二十岁的姑娘哪怕化了很浓的妆,脸庞也仍然显得稚涩。她垂着眼帘,黑色的睫毛密密长长的,遮住了心思。而她这么坐着,黑色的贴身派对短裙,几乎蜷到了腿根。内森尼尔转开了目光,自觉有些不礼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凑近了些,在她耳畔戏弄地问,“还是只对我好奇?”
安妮塔紧紧抿着唇,她用鼻子轻轻地呼气、吸气,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她转过脸,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才二十岁,我对世上一切都很好奇。”
内森尼尔确定她这句话不是在撒谎。他用左手贴了贴她的脸颊,他的手掌很大,她的脸很小,她的皮肤很烫。她晃开了他的手臂,他没在意。
“我对你很好奇。”内森尼尔往后坐了坐,轻描淡写地说,“我希望这可以延续一阵,所以别担心,你今晚是自由的。”
“我本来就是自由的。”她抬高了音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冷淡。“还有,我不需要你的好奇。”
内森尼尔笑笑,他可以让她那么想。他也明白他刚才的话,任何姑娘听了都不太可能会开心。可是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我在下一个路口下车。”安妮塔说。
“好。”
她不再说话。
两分钟后,车停了下来。
安妮塔冲内森尼尔假意咧嘴,“谢谢。”
内森尼尔点了下头。她转过身时,他蓦地拽住她的手腕,她使劲挣脱着,应该是被拽疼了,却不吭声。他于是松了松劲,但没放开她。
“号码。”内森尼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