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恰逢花永媚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际,大伙儿都忙着给花永媚迎接新生的事儿去了。家里也空不出别的人手去给酒坊的长工们送消暑茶。
这大热的天采摘葡萄可是很容易中暑的,花朵朵老早就吩咐花飞飞熬好一锅薄荷凉茶了。当时花家还没给酒坊配上厨娘,酒坊几十号长工的伙食都是在花家解决的。
眼看着都日上三竿了,家里还没人回来去给长工们送茶,花飞飞无奈之下只好戴上帷帽亲自去一趟了。
她到了葡萄园时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大伙儿都眼巴巴地瞅着园门的方向,就盼着花家能来个把人给他们送点解渴的。
花飞飞的到来无疑受到了大伙儿前所未有的欢迎,大伙儿忙一哄而上将花飞飞围在了中央。
花飞飞几时见过这般多的小伙子啊,吓得小脸都白了。
李长兴见状忙将大伙儿轰散了,“大小姐,你这是来给咱们送茶的吗?”
花飞飞认得这个长工,他经常到家里来和朵儿说酒坊的事儿,也算是酒坊的半个管事儿了。
看到熟悉的面孔,花飞飞紧张的心这才缓了下来,羞涩地说:“李大哥,这是朵儿吩咐我给大家熬的消暑茶,都分给大伙儿喝了吧。”
李长兴忙接过盛茶的木桶,“大小姐,这般粗重的活儿怎么能让你来做呢?你咋不来说一声啊,咱们派个人过去取就好了。”
花飞飞抿了抿嘴,笑着说,“不碍事儿,这不重,我扛得来。”
这算什么啊!以前家里日子不好过时,她做过比这还苦的活哩!
李长兴也不知道为啥,看贝花飞飞逞强他心里就是焦急,“大小姐你往后可别再干这些重活了,要是找不着人吩咐我一声我随传随到。你一个姑娘家的,万一磕着绊着了可怎么办?”
花飞飞只是感激地笑了笑,没有做声。她天生羞涩不多话,并不习惯和外人处得太近。
李长兴唤来一个长工让他将茶分给大伙儿喝后,他自个儿匆匆喝了一碗就继续干活去了。
花飞飞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李长兴摘葡萄。
李长兴伸长手将最高处的那一串葡萄割下来后,一个转身一不小心碰到了葡萄藤架那伸出来的枝丫,“哇啦”一声他的外衣便给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李大哥,你的衣服……”花飞飞惊得捂住了嘴巴。
李长兴看着长衫上那道长长的划痕,心里一阵心痛,这是娘亲在世时给他缝的最后一件衣服。他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穿。
今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穿上一回,怎知这一穿就生出这糟心事儿来了。李长兴心里说不出的懊恼,他又不懂针线活,这衣服该没办法修补了吧?
他心里正难受着,就听到花飞飞以莺啼一般的嗓音说道:“李大哥,你把衣服给我,我拿回去给你缝补。”
李长兴忙摆了摆手,“大小姐,这衣服坏了就坏了,再买别的就是了,我怎么能劳烦你啊!”
花飞飞笑着说:“不碍事儿的,我也没别的事儿做。这道口子也不难缝,一会儿的功夫就补好了。”
李长兴见花飞飞坚持,他不知怎的竟一扫之前的失落,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二话不说便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
他红着脸不好意思递给花飞飞,毕竟这衣服他刚穿着还有汗味哩,他怕冲撞了花飞飞。
花飞飞晓得李长兴在担心什么,忙说道:“李大哥,给我吧,我爹和我哥的衣服都是我修补的,我不拘泥这些。”
“那谢谢大小姐了。”李长兴也不知要怎么叠好衣服,只好揉成一团递到了花飞飞手上。
花飞飞瞅着这团被揉得跟面团似的外衫,忍不住“扑哧”一笑,把李长兴给看得眼都发直了。
花飞飞接过外衫整整齐齐地叠好后,大伙儿也把那两桶薄荷茶给喝个滴水不剩了。
花飞飞回到去后就掏出针线仔细地缝补了起来,不知怎的,她以往给爹娘缝衣服时也未曾有过这般认真,一针一线都仔仔细细地,唯恐走错了一根线缝得太过难看了。
衣服缝好后花飞飞嫌那道划痕碍眼,愣是沿着痕线拿藏青色的丝线绣了一栋葡萄藤,遮住了那道长长的口子。
花飞飞绣好衣服后又觉得衣服脏了,便仔细地给浆洗过,晾干熨平再叠平整后才交到了李长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