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心中虽觉遗憾,但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又何必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于小一辈身上呢?况且,他的身边能有个细心的女娃照料着,她反而更安心。
太皇太后无力地挥了挥手,“都别议论了,是不是女儿身,明儿见到不就晓得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老佛爷发话了,这些美人们都不敢再多作停留,纷纷福了一福,带着满腹遗憾离开了御花园。人群瞬间走得只剩下太皇太后和伴在她身侧的念月。
太皇太后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花簇出神,她喃喃道:“念月,取纸笔来!”
“是,老佛爷!”念月言罢匆匆将纸张铺于桌上,再细细地研好磨汁。
太皇太后一挥狼毫,一首婉约中带着伤感的一剪梅赫然纸上。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太皇太后一阵喃喃。
这竟也是他的心思么?
不过三言两语,却已将心中的万般思绪猜了个透透彻彻,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样的功力,放眼大晋国,何人能有?
可惜了,竟是个女娃……
第二百九十六章初抵长安
祥佑二十五年八月十五日,时值太皇太后千岁宴,普天同庆。
卯时三刻,清晨薄薄的雾气还未散去,朦胧的天际还分辨不出朝阳的方向,只有成群的飞鸟偶尔掠过,留下微不可见的痕迹。
在淡淡的雾气中,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清晨的驿道上飞快驶过,得得的马蹄声惊动了多少沿路人家的好梦。
马车里端坐着一位盛装打扮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的湖绉裙,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隐约可见一对俏皮的小梨涡。
她正是从青门镇赶往京城赴宴的花朵朵,而花朵朵对面则端坐着同样盛装打扮的楚凌轩。
楚凌轩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恍若神诋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若尘埃。
花朵朵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鼓着嘴巴嘟哝道:“楚凌轩,咱们非得穿成这样吗?好累啊,我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还是不习惯穿这么繁复的衣裳,正正经经的好不别扭。要是换成男儿装该多好啊!一身直袍轻松自如,头发高束简便又自由,爱躺哪儿躺哪儿,四仰八叉也无人闲话。
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男儿的潇洒装扮,这忽然间换回女儿装,还是这么正式的女装,花朵朵别提有多难受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困进牢笼的小鸟,动弹不得。
这些天楚凌轩请了个宫里的老麽麽来教她学习一些必备的宫廷礼仪,真是把她累得够呛。
这老麽麽不仅要求花朵朵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还不许她大声说话咧嘴大笑,每次违规都罚她面壁思过。
要不是楚凌轩事前交代过不许体罚,恐怕以这老麽麽的狠辣劲儿,花朵朵眼下已经体无完肤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苦不堪言的训练期。花朵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已到了太皇太后的千岁宴。
她大早上的便被一群侍女从床上挖了起来,像扯线布娃娃般被按着鼓捣了一早上,还没来得及啃上几口早饭,又被一把塞进了马车里,真是憋屈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花朵朵扭着手帕一阵气闷,她此刻真是无比后悔为啥会一时心软答应了老头子。若然不曾应下此事儿,她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活受罪了。
楚凌轩淡淡地瞥了花朵朵一眼,“你就暂且忍一忍吧!”
说罢皱着眉头打量了花朵朵一眼,又复而闭目养神起来,不再理会花朵朵。气得花朵朵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挥过去甩掉他脸上的从容闲适。
其实楚凌轩这会儿心里比谁都后悔,他真不应该劝花朵朵换回女儿装的,他没想到女儿装扮的花朵朵会美得这般惊心动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旁人的呼吸。
今日全京城的公子哥儿都会齐聚皇宫,这丫头的美恐怕再也藏不住了,想到千百道惊艳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紧盯在花朵朵身上,楚凌轩就说不出的憋闷。
他真恨不得把花朵朵打包回去换回男儿装束,或是干脆装病不上京城算了。但这念头楚凌轩也不过是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