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己经够了。”
苏维微微侧目,屋外的阳光照亮了整个世界,唯独身后那个床上小小的人儿,陷落在阴凉的一角……
不再多做留恋,抬脚,大步离开,病房门轻轻的关上,嗒的一声,像是滴落在某人心湖上的一滴泪,小小的,溅起了一朵那么那么不起眼的水花。
男人来到雅灵床边,弯下腰,近距离的看她。
“不哭出来,没问题吗?”
睫毛动了动,雅灵并没有别的动作。
“他己经走了,你们之间也结束了,我没有小气到为一场逝去的爱情吃味的地步,来吧,宽厚的怀抱借给你。”
男人坐到床边,把雅灵拉起来圈到怀里,微微拉起外套罩住她的头,声音异常的轻柔:“那个人走了……你最爱的那个人,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了,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听不到他说话,看不到他皱眉,闻不到他的味道,连发脾气都无从下手,那人真的走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这几句话,就像是坝上最后一个缺口,忧伤喷涌而出,绝望紧邻而至,雅灵抓紧他胸口的衣料,终于,肆无忌惮的大哭起来。
病房外,苏维倚在墙边,慢慢的摊开手心,那一条银色的细链上穿着一个廉价的戒指,工艺粗糙的戒身颜色己经脱落成黝黑,丝毫看不出婚礼那天银灿灿的模样。
他伸向口袋,从一个盒子里拿出另一个与之造型相同的戒指,一起穿进链子里,抬手,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笑了笑,落寞的离开。
作品相关 他的婚事
生活依旧在继续,外面大大的太阳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而罢工一两天,而街边卖烤饼的大妈也不会因为雅灵偶尔的烦燥而停止叫声的声音,一切都在继续,大家都没有变化。
还回来的外套,经过清洗,很快就没有了原主人的味道,现在它的里面被裁剪修改后,添加了一个内称,领子处也做了一些修改,远远看去,它不再那么正统和雅致,而显的休闲了许多。
它会被重新洒上别种香水,会有另一个男人接手它,很快,它就会沾染上其它的味道,慢慢的,终于变成了别人的外套。
天气一天天的变凉,雅灵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她留在病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通常谢楠来看她的时候,她都是躲在病房的电热器旁缩着身子愣愣的发呆,那时候,谢楠就会先把她抱到怀里,然后再给她讲上几件外面有趣的事情,讲话的时候拿过她的手,送进自己的怀里温着暖着,直到那双冰凉的小手有了热气。
他们的定婚仪式,从秋天拖到冬天,而直到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她仍然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
雅灵妈屡次替谢楠报不平,谢楠只是笑,说着没关系,无所谓之类的推词,具体心里他究竟如何想,谁也不知道,他的态度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改变,不冷不热,不温不火,笑里带着淡淡的倦,但从未怠慢过雅灵的任何事情。
而雅灵爸的病情,在苏维离开后的第三天,便开始加重,种种症状都一起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他的眼睛己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光彩了,而除嗜睡、健忘外,他还开始出现间歇性的巨痛,每次疼痛起来,他都要扯破手下的被子,打碎几件身边的东西,医生们要一起努力才能按住不断挣扎吼叫的他,止痛针、镇定剂、中药、西药、大瓶、小瓶、黄的、白的……凡是有任何希望的,都被医生们推进了雅灵爸的胳膊里,雅灵在一边看的惊心,那么多的药放在一起,全部打进爸爸的身体里,她几乎要怀疑,爸爸的身体里究竟还有没有血液和水份,是不是除了药液就是坏死的细胞。
雅灵一直并没有停止过寻找能够医治她和爸爸这种病的方法,但努力的越多,绝望也便越大,问过几家知名度很高的医院里所谓的专家,得到的都是一致的摇头,也听过他们说要回去研究研究,但研究的结果,怕是雅灵永远闭上双眼,也听不到了。
那个张医生,雅灵是在最后的最后去拜见的,他是个留着长长白胡顺的老伯伯,看人的目光很和善,他就坐在一间很安静的办公室里,雅灵被护士领过去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雅灵身体的状况,二话不说,先搭上她的脉听了听,半晌,眼里的笑意不见,又换另一只手再听,屡次三番过后,他的表情开始变的凝重,转身到柜子里翻出高高一摞子的书,迅速的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