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磕磕巴巴地胡乱说了些话,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听得懂,之后就整个人垮掉,慌张地不知所措。
行李是r给她收拾的,机票是r给她定的,假也是r给她请的,她陪着她到机场,陪着她回国,一路安慰她:
“没关系的,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我问过了,唇癌的话,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
唇癌。
这是枕溪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听过的一个名词。她知道肝癌肺癌胃癌,唯独不知道唇癌。
人的唇上也会被癌细胞侵蚀吗?
徐姨跟她说,她上次临走前就发现的,外婆唇上的溃疡一直没好,而且有越长越大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她一直劝外婆去正规医院看,但老人家脾气倔不肯妥协。也是到最近有了疼的迹象才答应去得医院。
先是去了社区诊所,医生没有办法诊断。今天到了正规市医院后,经过检查,被诊断为了唇癌。医生建议马上住院,但外婆不肯,非说进去就出不来,害怕再看不到枕溪一面。
枕溪一路上被r牵着走,怎么到的机场,怎么上地飞机,怎么下地飞机,完全不知道。
她满脑子都是,如果外婆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她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继续?
她完全不敢想,但又克制不住自己去想。
直到回到家看到外婆,临走前只是宛如青春痘一般的小溃疡,现在已经蔓延成了很大一块,而且有溃烂的趋势。
枕溪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毫无用处且只知道哭的人。
徐姨让她去跟医生面谈,她全程什么都听不进去。r不会中文,徐姨很多词汇都听不懂,最后只有把枕全叫来。
枕全听完医生说话,出来就跟枕溪说:
“治愈的机会不大。医生的意思是,与其让老人家在之后因为手术化疗这些事情痛苦,不如就让她高高兴兴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枕溪听完这话,背靠着墙壁就往下掉,别人拉都拉不住。
“要治的,一定要治的。没了外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癌症治疗需要一大笔的费用,你现在还有钱吗?”枕全问她。
“把房子卖了,什么都卖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外婆能够好,我什么都不要了……”
枕全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以独立坚强闻名的女儿頽落成这幅模样。仿佛整个人的主心骨和脊梁骨都被抽走一般,脑子里唯一能够下达的命令,只有哭这一回事。
&nbsr见情况完全不受控制,只能想法设法地去联系在哪个国家封闭拍戏的眭阳。
电话递到枕溪手里,那边就在吼:
“你别听那什么三流医生骗你,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在首都,最好的肿瘤医院也在首都,你先转院,找专家会诊了再说。你也别听你那便宜爹糊弄你,他就是怕你把钱全拿给你外婆治病一分剩不下来给她。你听我的,先把外婆送去e市,我马上让我姐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国内不行就出国,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你怕什么?”
嗯,转院,枕溪也知道应该去资源最集中的地方。
但这些事情要怎么进行,她一点半点的头绪都没有。平时还算灵光的脑袋,现在属于完全当机的状态。
“要去e市的话,是不是联系一下小岫比较快?眭阳是挺热心,但他现在天高皇帝远有点不好插手。”徐姨建议。
枕溪给云岫打了电话。
事情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只能记得自己一直哭着在求对方。
云岫来得很快,打完电话没几个小时他就出现在了枕溪面前,当时徐姨正哄着她吃东西,她自己正双目无光地盯着地面。
“怎么瘦成这样了?”潘姐惊呼。
“从接到电话回来那天到现在,三四天时间里一点东西没吃。”
“外婆呢?”云岫问。
“刚睡下。”
云岫蹲在她面前,跟她说:“我现在去见医生,你先吃东西,好不好。”
枕溪点了点头。
胡乱地抿了两口粥就再吃不进去,潘姐一直哄着,“外婆还需要你照顾,你身体要是垮了该怎么办?”
“那我也不活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潘姐生气道:“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定论你就自己先泄了气。”
“枕全之前跟我说,医生跟他说,我外婆没有治愈的可能,左不过还剩下几个月的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