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他推著轮椅到她身边质问。
「你会吗?」她转身反问。
「我……妈等了妳一晚上!」他避重就轻,但一回头,沙发上早已不见母亲人影,他只好以厉色掩饰尷尬。「妳这麼晚究竟跑去哪裡了?」
「因為我幼小心灵受到极大创伤,所以去租了几片喜剧DVD,想要让自己笑到肚子痛,请问这样的报告你可满意?」这年头加害人往往比受害者还兇,她有些无奈。
「租几片DVD要这麼久?」他吊得高高的心终於放下,但不悦也随之而生。
「我不想看见你的臭脸啊!那会让我食慾全消,所以我一个人坐计程车先去吃大餐不行吗?」她咧出一个假笑凑近他,「真难得你这麼关心我?是因為心虚吗?」
「妳……」他被说得有点窘,「我见鬼了才关心妳!」
於是季凌阳恼羞成怒地回到房间。
「该死!该死的女人!」进房后,他愤愤地搥著轮椅的手把,紧紧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想狠狠责骂她,又想紧紧拥抱她,心裡突生的矛盾让他惶恐,所以这回的斗嘴只能落荒而逃。他发现自己不是因為心虚或愧疚,而是真的担心她,真的害怕她在这个晚上消失在他生命中。
只要联想到她若因他的赌气行為而遭受什麼意外,他连灵魂都会颤抖。
什麼时候她有了这麼重的地位,让他差点放弃自己的坚持,顺从直觉地接受她的一切?现在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意志,一个动作,就能混淆他的判断,他不想让她具有影响他的能力,却仍在不断的抗拒中陷落。
她的蚕食鲸吞策略果然奏效,她应该很得意吧?但他绝不是爱上她,只是开始在意她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会喜欢上那个女人,绝对、绝对不能承认……
思绪至此一片混乱,他突然有种自厌的感觉,凭什麼他在房裡苦恼万分,而那女人却能在客厅看喜剧片哈哈大笑?
给了自己一个好理由,他打开门,準备回客厅和她好好地斗一斗嘴。从他的角度,果然看到电视上的喜剧正演到高潮,她现在应该笑得东倒西歪吧?
他由她的左后方慢慢靠近,才想说话,却在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后,哑然无语。
还有几步的距离,他却看到她的泪水──在喜剧电影前。电视萤幕上的主角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哈哈大笑著,反而像在嘲笑她一般。
她无声的、好压抑好压抑的哭著,还害怕发出的声音吵到别人,一手握拳放在嘴裡紧咬住;抽动的肩膀不是因為欢笑,而是哽咽。
季凌阳沉默了,凝视著她的泪眼,竟让他的心揪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就是看喜剧的真相吗?以往只要他对她冷嘲热讽,她就会去租一堆喜剧回家,他以為她真的喜欢,也以為这是她调剂心情的工具,但现在连这项工具都失效了,那应该是多麼大的悲哀?
这一次,他真的伤她很深。
轮椅无声地退回房内,把这个空间留给她发洩。他不想戳破她偽装的坚强,更不希望被她的泪,灼伤了他的心。
zzzzzzp
临时股东会前,季凌阳和齐奕行花费了所有心力拜访各位大股东寻求支持,但部分股东已经把股份卖给费克集团,其餘或许是收了好处态度曖昧,总之他们的行动不太顺利。
季凌阳的车祸果然造成很大的信心危机,居然有股东觉得此时费克集团的财力对奕阳是很大的保障。明天就是股东会了,他们却仍坐困愁城。
「李董那方面如何?」坐在办公室裡,季凌阳揉著额角问。
「他早把股票卖了。现在的我们对上费克集团,大概是五五波的机率,剩下的就要靠上天保佑了。」齐奕行嘆了口气。
「算了,烦恼也没用,这年头没有什麼比金钱更有力的工具。如果我们侥倖度过这一关,届时费克集团很可能再次恶意拋售奕阳的股票,我们可以趁著低点好好巩固我们的持股比,不要再发生一次这种事了。」
「如果度不过这一关呢?」齐奕行挑眉,脸上并不是紧张,而是兴味。
「当个坐领乾薪的董事也不错。」季凌阳也看开了。
「我看到时候,我们再来搞一间奕阳才是真的。」
两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能和横跨五大洲的霸道财团力战至此,已算是相当难得了。面对此次的危机,两人都已学会了豁达,齐奕行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