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后头洗碗。」黎大同面无表情地睨著他,「在她出来之前,我有话想问你。你今天来找她,是基於什麼理由?」
「我……」没料到会被这麼问,季凌阳愣了下。「我想跟她好好谈谈,身边少了她,我觉得很不习惯……」
「所以你今天来找她,是因為不习惯?」黎大同的声音严厉了些。
「不……」他确定不只不习惯,他对黎灿的情感超出这太多太多了,可是对著岳父和小舅子坦承自己的感情实在有些彆扭,他怎麼也说不出来。
看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黎大同有些明白了,不过他也确定这孩子若继续硬撑著面子,他今天的任务可能困难重重。
「凌阳,如果你连这麼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你觉得小灿会跟你回去吗?」
「我……」当然不会。连季凌阳自己都这麼觉得,可是黎灿那麼爱他,或许他还能以此為筹码赌赌看。「我今天一定要带她回去。」
黎大同皱了皱眉,忽而又鬆开。「黎蓝,去叫你姊姊出来。」
「爸……」黎蓝很不赞同,像季凌阳这种人直接赶出去就好。
「你放心吧,爸保证不会有问题。」黎大同高深莫测地道。
听到父亲的话,黎蓝狐疑地思考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朝著季凌阳讽然一笑。
「好,我去叫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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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季凌阳找上门,黎灿有瞬间的惊讶。然而不管他来的原因為何,见这一面是避不掉的,所以她早已為此刻做足心理準备,只是没料到他来得这麼快。
她将他带到自己房间,有些话,还是要单独两个人才谈得清。
「你找我做什麼?」她问的问题,和黎父如出一辙。
「我来找妳回去。」季凌阳的回答也始终如一。
不知是放心还是感慨,她料想过千百种他会来找她的理由,当然也想过这一种,不过她始终觉得那是自己的妄想。
没想到他竟让她的妄想成真了,可此刻,她却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有些悲哀。
「我以為你会来找我,是想一起去户政事务所办离婚登记呢。」她语气很轻鬆,却含著满满的自嘲。「不过就算你的理由是希望我回去,也可能只是因為你一下子不习惯罢了。」
「我不是!」他不悦地反驳。
「那是什麼?因為你爱上我了?」
季凌阳顿时无语。他不是那种把爱掛在嘴边的人,而面对她,他也习惯了高姿态,现在要逼自己吐出爱语,居然比叫他从轮椅上站起来还困难。
黎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无论心墙筑得再高,只要心裡还有他,他就有能力使她痛苦,像水一般一丝丝地渗透进缝隙,让墙一夕间倒塌。
她这抹笑却使季凌阳感到一窒,在他面前的她,笑容是勉强的。以前她笑得多麼开怀灿烂,他却不屑一顾,现在他怀念她真心的笑了,她却不愿再付出。
「凌阳,你还记得在黎风上班时的事吗?」她突然问。
「什麼事?」他那时做了太多事了,但由於只是短期、阶段性的工作,所以认识的人也不多,还拒绝了升迁的机会。
「有一个人,常常在中午吃饭时纠缠你,还当著你的面向你告白,这些你有印象吗?」
季凌阳皱起眉仔细地回想,似乎想起某些片段,好像有这麼一个小女生,她说过些什麼话呢……
「你还记得这个吗?」她由抽屉拿出擦得亮晶晶的勇气项鍊。
「这是……」他瞇起眼仔细看了下,越看越熟悉。
「这是我奶奶的遗物,在你柜子的死角捡到的。」水眸黯然,他终是忘了自己的诺言。「就算项鍊你记不起来,这个你总该记得吧?」她拿起他交换给她的手錶。
这个季凌阳就很有印象了。「这是我以前用的錶!妳是……妳是那个工读生女孩!」两样东西一连贯,他完全记起来了。
「对。」微微酸楚又冲上鼻腔,不过她答应了弟弟和父亲不再伤心的,所以她硬是逼退这股难过。「所以我嫁给你,是你好久以前就答应的,只是你忘了,你把它当成笑话一则,但那却是我心心念念了八年的牵掛。」
原来他以為只是开玩笑的话,她却重视如斯,花了八年的时光去等他,而他毫不重视也就算了,连她送的有重大意义的项鍊,他也随便一扔,他究竟有多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