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笔微微停了下,又继续挥动。「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个屁!」齐奕行看不下去地夺下他手中的笔。「刘祕书告诉我你还没吃午饭,等一下三点你还要去做復健,五点回来十分鐘后马上又要开会,估计你开完会又要错过晚餐了。老兄,你真以為自己是铁打的?」
揉揉眉心,季凌阳轻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知道吗,我没收下黎灿那百分之五的股权。」
「那跟你快把自己搞到暴毙有什麼关係?」齐奕行翻了个白眼。
「既然没收,我就不会让她的资產短少一毛。」从笔筒裡抽起另一枝笔,他又开始低头工作。「现在只是过渡时期,一个月内,我会让她该赚的全赚回来。」
「你是傻瓜吗?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钱!」齐奕行好想摇醒他。「她在乎的是你!不然你以為谁会从一家公司股票未上市时,就不分青红皂白买了好几年?」
「我知道。」疲倦的眼眸裡出现一丝阴鷙。「但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其实她一个千金小姐嫁给我,算是我高攀了,所以我要证明黎家能给她的生活,我也给得起。她希望我振作,我就不会让她失望。」
「你简直矫枉过正了,黎灿希望你振作,不是要你找死。我明白你想缩短挽回她的时间,所以拚命工作、拚命復健,但是你想顺便缩短自己的性命吗?你上次的感冒甚至还没有完全好!」
齐奕行下了猛药。「而且你发烧打点滴时,她根本没来看你;你到黎风去展现诚意了,她到现在為止也没有主动找过你一次,你醒醒吧!就算你再努力,万一她根本不领情怎麼办?」
埋首伏案的男人身体突然一僵,仰起头来,深深地嘆了口气。
「那也是我自找的。」
劝不了他,齐奕行也无语了,或许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美好,他自己也有很深的体悟,可惜有些东西,一旦失去要再找回来就难了。他和季凌阳,都是栽在爱情两个字上。
「执行长!」外头的刘菁菁急急地敲著办公室的门,语气裡有一丝兴奋。「有你的包裹,是你太太寄给你的。」
「拿进来!」一反刚才槁木死灰的模样,季凌阳灿然的眸像燃起了一盏灯。
刘菁菁拿进来的是一只不小的包裹,她一古脑儿将东西放在桌上,一下子也忘了上下之分,紧张地直嚷道:「执行长,快打开看看!」
看到这只箱子,季凌阳心裡有种不妙的预感,静静地拆开箱子后,看到裡面的东西,他就心裡有数了。
「黎灿寄了什麼给你?」看好友不再动了,齐奕行拿出裡头最大的盒子,转过头问:「我可以帮你拆吗?」
季凌阳黯然地点点头,失神地看他拆开盒子,他很清楚裡面是什麼,既然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了。
「咦?是一件礼服?新娘礼服?」齐奕行狐疑地打量著盒子裡的东西,突然灵光一闪,有些尷尬地望向好友。「难道……」
「这是我送她的。」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剩下的盒子了。「我送了她一件婚纱,因為我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不再是一个不能公开的妻子;我还送了她钻戒,算是补偿我没有向她求婚;我也给了她当初我们的定情之物,我要和她再交换一次……」
在旁聆听的刘菁菁眼泪都快掉下来,她从不知道一向严肃冷酷的上司原来是一个这麼痴心的人,他用那种沙哑又疲惫的嗓音述说时,彷彿连背景都凄凉起来,黎灿怎麼狠得下心,把他送的礼物全退回来?
齐奕行心裡一样同情他,但他也听出了些许端倪。「定情之物?所以你以前真的认识黎灿?」
「是。」他淡淡地说明了当年的情况。「我承认那是戏言,但她却当真了八年,可是我表现出对这桩婚姻、对她的极端厌恶,所以现在她只是想让我回到原来的情况,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
这番有些绝望的话,让办公室裡陷入一片寂静,刘菁菁和齐奕行都不知如何安慰他,就在满屋子沉甸甸的气氛快令人窒息时,季凌阳又开口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忙。」他拿起笔来,再度埋首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识相地离去,但才走出执行长室的门,刘菁菁突然低叫一声。
「哎呀!我忘了把执行长批示好的文件拿出来。」
她转身又走了进去。不到二十秒,外头尚未远离的齐奕行,随即听到她险些掀翻天花板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