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风大了些,林钰放下风帽,默不作声前行一段,方回答道:“茶花虽好,眼下也没有太多闲情逸致了。难道魏少爷不是来打听我是如何得到解药的吗?”
魏青崖微微尴尬。
他的确是想问问她如何得到解药的。
那一日他听说林钰到了魏府,求见魏少爷,便觉情况紧急。他慌忙从钱庄返回,到了家却见她轻轻松松从甬道里走出来。
那一刻,他有多责怪自己无能,就有多好奇她的手段。
她总是那样淡然自若地,说出让他震惊的话。魏青崖自问自己的消息眼线已经够多,却还败在她这里。
是好奇吗?更多的,是欣赏。又好像她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是待翻的船,明知凶险,却总想往她那里靠一靠,近一点。
小苏说,少爷,也许你这不是癔症,你这是喜欢。
是喜欢吗?
魏青崖瞄向她握着缰绳的手,脸色微红。
“林小姐,家父的确要为我向万老爷家小姐提亲了。”他终于道,似乎这句话很难说出口。
“唔,”林钰点头,“他们还是不想留你啊。”旋即又一笑道:“这是好事啊,你知道不能喝那酒就是了。他们无非是想用那酒毒杀你,继而掌控魏氏罢了。”
“掌控魏氏还不至于如此,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啊,”林钰一笑,“你那么聪明,查不出来吗?”
她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答应魏夫人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好像没有吧。只是说不告官。
她心里松了口气,狡黠一笑道:“因为他们,想要制卖私盐啊。”
第六十七章 问君何去
宽阔的官道上种植着数丈高的杨树,光秃秃的树干被阳光染成一片片金色。阔野四合,能看得到远处地平线上青绿色的山脉轮廓。
“私盐。”魏青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竟没有震惊,也没有慌乱。
“难道你也有份吗?”林钰转过头微微一笑,眉心有好看的红润。
“制售私盐,是灭族的死罪。”他神情凝重,看向前方道。
“可是你到底也没有能耐阻止。”林钰无奈道。
魏府实际的掌权人应该是魏老爷。无奈魏老爷如今痴迷神仙方药之术,每日里除了打几套拳,就是炼制道家仙丹服用,渐渐的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已经数年不怎么管生意了。
现如今虽然魏青崖经手着魏氏大部分生意,然而魏氏祖上家规,向来是传金银于庶子,传门市于嫡子。所以魏书尧想要从他手里拿走生意,不过是魏老爷一句话罢了。
魏书尧才是以后魏氏的当家人。
现在让他管着,只不过是图个清闲。
“所以他才勾结上了山贼。”魏青崖冷冷道。
“是啊,寻常百姓,哪个敢跟着他开挖盐矿。且不说是否能同意,就算同意,都是有家有口的,稍有不慎便走漏了消息。只有山贼,没有家眷束缚,又都是不要命的。只要许以高利,必然可为他所用。”林钰几分不屑,冷冷道。
“家兄能想出这样的计策,真是另人刮目相看了。”魏青崖摇了摇头。
“还不是魏夫人想的。”林钰也摇了摇头。
“你竟都知道。”魏青崖一笑。
他早知道她有自己还要消息灵敏,然而却不知道她连自己家的家事都那么清楚。魏夫人大门不出的,怎么就落在她眼里了呢。
“不过,”他又道:“恐怕不只是魏家主母吧。”
两人已经放开缰绳任马儿随心而行,这两匹马是养在一处的,如今并驾齐驱,时不时停下来低头吃草。
林钰便下得马来。
魏青崖早就下来,伸手扶了她一下。
“早在这件事情之前,我便发现魏氏的账目里有问题。如今这样,我更担心了。也许魏氏不过是谁捏在手里的蚂蚁,表面上似乎风平浪静,内里人以为背靠大树,其实不过是被人捏在手心的蚂蚁罢了。”前面几缕枯草,几点卵石。再往前去,便是淮河的支流了。
“是啊,”林钰点头,“算计筹谋,也便走入浑水中,自己也干净不起来了。如今魏氏算计黑狼寨,以为可以把那窝子山贼捏在手里为我所用。说不定,魏氏一族,也在别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