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之前陈述缘由毕,就连怡贵妃,都觉得回天乏力,二皇子这次肯定要被问罪了。原本她以为事情闹大,不仅仅可以问肃王的罪,还可以问林氏的罪。哪知道肃王三言两语,便让众人都站在了林钰一方。
可是这时候他却忽然来了个大转弯,说是家事了。
“二皇子是自家人不错,可是文安县主,怎么便是自家人了?”
问出这句话的是一直没有插上话的辅国公。
“老师息怒,”肃王有时候会尊称辅国公老师,“今日拒绝放出崔世子,实在是因为事情要先告诉陛下,由陛下裁断才好。”
“哼。”辅国公冷哼一声,做出已经跟肃王恩断义绝的样子。
“泽儿竟然也在!”太后却忽的心头上火,几乎喘不过来气。
“母后忘记了,”皇后扶住太后另一边的手臂,温柔道,“崔世子得了母后您的懿旨,护卫林氏绸缎庄的。”
“哦,是这样的。”太后点了点头,“泽儿没事吧?”
“如今他若有事,”辅国公道,“老臣便也活不成了。”一副绝对没有半点大局为重的样子。
皇帝陛下只好走近他,安抚了几句。
肃王扶着太后殿下坐在位置上,方神情疏淡道:“儿臣说这件事是家事,不用由言官议事,也不用放在朝堂上议论,不仅仅是因为二皇子年龄尚小,还因为如今文安县主,是儿臣的未婚妻子了。”
未婚妻子
殿内如水滴入海,了无声息。
怎么便是未婚妻了?什么时候纳的彩什么时候议的婚?
皇室宗族,当今皇帝陛下唯一一个未娶妻的弟弟,就这么随随便便,便有了未婚妻了?
说是妻子,便不是随随便便的侧妃或者侍妾,而是正儿八经的正位王妃了。
殿内众人的嘴一个个张得如核桃般大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最后还是皇帝缓过来,抬眼问道:“却不知道律弟你什么时候私定了终身。”
“也不算私定,”太后已经安坐,只是整个人怔怔的,如坠云雾。肃王才温声道,“自臣弟一回长安,母后便撮合与林氏的婚事。那日夕云茶楼,臣弟亲自去求了文安县主答应。”
答应做正位王妃?
还得去求?
还是肃王亲自去?
“这件事,你怎么没有提过?”太后的脸上说不出是喜还是怒,情绪交织在一起,一张脸几乎扭曲。
“因为儿臣不日便要回西北,儿臣担心西北混乱之下,若儿臣难回,耽误了文安县主的婚嫁。”肃王少见的眼中一抹温柔。
这下众人知道他为什么刚进门的时候满脸怒气了。
未婚妻被人刺伤,寻常人也会恼怒,更何况是手握兵权的肃王爷。
“呸呸!”太后大怒,“怎么便回不来了!今日哀家寿诞,你非要气死哀家吗?”
肃王忙去抚太后的后背,安抚了半晌,太后又道:“莫不是律儿你想偏袒林氏,担心二皇子身上挂了伤,皇室问责,随便忽悠大家的吧。”
“儿臣不敢,”肃王低头道,“那日夕云茶楼,儿臣求得文安县主信物一件,就带在身上。”
说着他探手如怀,取出两颗金色的铃铛来。
“文安县主说,”肃王的眼中划过一抹少年人遇到佳偶的亮色,“‘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驼白练到安西。’以此为信,算作答允。”
“这是张籍的诗。”太子忽的插话道。
这的确是张籍的《凉州词》,而肃王驻守的地方,也的确紧挨安西都护府。这一句倒是贴切。
不过寻常女儿家,不都是送步摇、送镯子的吗?这一位倒是清奇。
肃王说完便又把那铃铛万分珍视般放入怀中,环视殿内一周道,“所以今日本王来,就是想得陛下首肯,这件事就当做家事,两边都不问责,可好。”
说起来,还是二皇子的责罚应该更重。
不过都不问责,显然最好不过。
怡贵妃已经站起来,脸上浮现些许庆幸,“那么,请问肃王殿下,什么时候畅儿可以回来?”
“哦,”肃王看向怡贵妃时,便少不了又腾起些怒气,“那就看贵妃娘娘什么时候派人偷偷去接了。二皇子的身份,还是保密的好。”
能不保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