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彻底让燕北草原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牧人们聚集的营地中,那闪耀的烛火穿透夜的静默,给这人间点亮了一丝丝的温暖。
经过同大扎撒秉烛夜谈,元烈终于彻底知道了在自己离开的时间,岳绮云独自在草原经过什么。
在对她深深地心疼之余,元烈心底的那颗刺又开始阵痛了起来。
——一颗经年种下的,深深扎在心间的一颗毒刺!
原本,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元烈对于岳绮云的思念已经让那棵刺渐渐消失。可是,当他得知有一个小生命正孕育在她的身体中后,那棵刺又发了疯一般地长了出来,刺得他全身生疼!
“大汗啊,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大扎撒拉着元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敢对长生天起誓,大妃的孩子承载着长生天对咱们烈焰族的祝福,他的降生顺应了天意,是咱们整个燕北草原兴旺的希望呐!”
元烈看着大扎撒清瘦有力的手,默然了好久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大汗啊!”大扎撒用力握了握元烈的手,加重了语气道:“现在大妃对王族中的人成见很深,你一定想办法让她回到王庭,咱们的小王子,可不敢降生在王庭之外!”
“那个孩子。”元烈脸色有些难看,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异常的阴沉。“我不想因为那个孩子的降生,而损害到......”他说不下去了,蓝色的眼睛里有着一股沉重。
一见元烈的脸色,大扎撒立即明了他心中的死结,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妃她不是寻常女子,她不会那么脆弱的。”
“大扎撒,你就这么确认那孩子的身份?”元烈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元烈,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大扎撒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老人不顾君臣礼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恨声说道:“大妃若不是怀着咱们草原人的孩子,长生天为何会让雪山神獒陪伴在她的身边?为什么桀骜不驯的天马会对她俯首?那些,可都是传说中的神兽,不是随便什么人就会有这样的福气。”
“不就是一只狗和一匹马吗?”在他的印象里,乌兰依然是一只全身长满了丑陋疥癣的畜生,跟雪山神獒沾不上一点关系。
“大扎撒,你难道不跟我回王庭?”他站起身,一把掀开了毡房的帘子,看着地平线上的一丝鱼肚白,伸展了下僵硬的胳膊腿儿。
这一夜,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本来就是一路征程的,不但没有理会族人为他举办的庆功宴,反而跑到这荒凉的山谷里,跟大扎撒聊了整整一夜。
“大妃如果不回去,老夫也不会回去!”大扎撒坚决地拒绝,睿智细长的眼睛眯缝起来,看着天边渐渐变成红色的朝云,不经意地道:“大汗,你别嫌老夫说话不中听。大妃若是坚持不走,不但老夫会留下,那些驻扎在山谷外面的族人也会留下。”
“也罢。”元烈大步走出了毡房,翻身骑上了等了他一夜的猎风马背,拉着马缰绳说道:“大扎撒就多保重吧!”
说完,他拨转马头,向着山谷外面打马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 审问
>> 匆匆赶回王庭,看着王庭外面零零散散的毡房,元烈这才意识到,大扎撒所言非虚。相比人烟稠密的山谷营地,他的王庭冷落得连着蚂蚁都没有。
元烈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催马冲到了王帐外面。
推开包裹着厚厚羊皮的木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拔步床上酣睡的苏茉儿,心头忽然升起了莫名的火气!
他三步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轻软保温的蚕丝被,将穿着细软丝绸中衣的苏茉儿从床上拎了起来。
“大胆!”好梦被人打搅,苏茉儿先是厉声呵问,当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身戎装的元烈,忽然转柔了声音,娇滴滴地笑着问道:“大汗什么时候回来的?妾等了您一夜呢!”
“苏茉儿,你身为妃妾,如何敢在本汗的王中酣睡?”元烈强忍着怒火,冷声问道。
“我在这里......这里......”苏茉儿被元烈眼中的冰冷吓到,全身止不住地哆嗦,说话也向刚才那般柔媚。
“这里是汗王大帐,岂容你一个小小妃妾在此造次?”元烈将床头上的一堆绫罗绸缎扔到了苏茉儿身上,气恼地说道:“赶紧穿好衣服,给我滚回你的毡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