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濂走入门里,看见无人在,扫一眼没扫着赵雪槐,问起齐芸:“你小徒儿都跑了?齐老太婆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
“给她过户了个四合院,就跑了。”齐芸笑着摇摇头,提起她的事,“你可算来了,我二月二开坛祭山,还需要你帮忙呢。”
“祭山?”郑濂脸色大变:“你祭山做什么!还魂就还魂,那山怎么惹着你了!”
“先化骨,再还魂,把握大一些。”齐芸淡淡道。
郑濂脸色更不好了。
化骨,这字眼只说了一半。实际上把只剩骨头的死者,重新聚齐生气注入体内,用多种天才地宝重新塑造身躯,此等手段,就属于逆天而行。
“那可是整整一座山的生灵!化骨又如何,孽气重了,他魂魄齐全的希望更小!”郑濂几乎是在吼,语气里满是怒气,失措地在地上转了几圈,瞪着神情还是云淡风轻的齐芸,心里恨铁不成钢。
但又何止是不成钢,齐芸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孽债是我的,我不主阵,只引阵。”
“那谁主阵?你休想我帮忙,我恨不得拍死你!”郑濂气极。
“雪槐来。”齐芸低垂眉眼,“她的生日生时和磨山一样,主阵能提高半成的几率。”
“你让她来,你想过阵法出个意外她怎么想吗?”郑濂万万没想到齐芸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回魂大阵,就是郑濂都不敢说自己可以行。而整个阵法复杂至极,光是引阵都不容易,更别提这个阵法多年没有人试过。光是主阵的压力,想想就是沉重的。
让一个孩子来动手,郑濂觉得齐芸简直是丧心病狂。他转了几步,猛然回头,面带惊惧:“你不会是想用心头血做引子吧!老太婆!”
心头血,从心头取的血,术师身体内生气最重的地方。至于爱侣两者之间,心头血相关的秘法更是有着无数之多,也怪不得郑濂从齐芸不主阵想到了这一点。而且齐芸早年间得了一份古址密保的秘密,郑濂也是知道的。
齐芸没说话,相当于默认。
郑濂眼睛都红了。可当事人平静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恨恨地摸了一把脸,郑濂道:“二月二我会去的,我走了。”
竟是气极而走,甩袖而去。
齐芸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室内,心意已决。
行事多张扬的人,往往心智就愈发坚定。郑濂从来都知道,齐老太婆的心肠比铁还硬,简直就是铁石心肠。他和气旋子笑过这女人,也心疼过,想着是不是丧父丧母让齐芸练就这般心肠。
朋友多捂捂,想必就能软软,也让初见就和他们相交的这女人软乎一点。可多年努力没有丝毫用处,外表看着是软了,内里还是那个人,她少年时磨砺出来的心性,已是不可改。
农历二月一。
被过户气走好几天的赵雪槐还是滚了回来,站在门口表情寡淡,好像这宅子主人欠了她几百万。
门无人动,而自开。
朗声传来齐芸的声音:“进来吧,还闹什么别扭。”
赵雪槐踏步进去,表情冷着。
齐芸就在院子里,这回她手里空荡荡的,闲适得很。
赵雪槐渐渐走近她,雪槐个头高,齐芸却是个头不高的,乍一看倒像两个小姐妹在闹别扭。高个的在生气,矮个的在哄人。
齐芸下一句,又让赵雪槐炸了:“明日替为师主阵可好?”
“怎么是我?”赵雪槐蹙着眉,“你自己不行?”打量齐芸气血一眼,人是好好的。
“为师引阵,引子还需要为师的精血,我怕我体力不济。”齐芸没将心头血说出来,赵雪槐也没有郑濂的见识,知道诸多古方。她上辈子接触的,也是新的那些东西。齐芸这一代却不同,在一个过渡的时机,能得到不少古时的东西。
赵雪槐那有不答应的,蹙着眉点了下头。
见弟子点头,半骗半哄的齐芸在心里头叹了口气,把明天赵雪槐要做的事一一地说明。
主阵是在后面开阵和招魂之时,难是不难,不过因为赵雪槐的生时生日的原因,她招魂更有用而已。齐芸也是行的,她和颜磨山是伴侣,但心头血之用就有那个功效,而且剖去心头血后 ,齐芸心力不济,还得把祭山的孽气承受,只怕到时候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