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他瞥了眼精神有点萎靡的陈辞……这影响的,还不止一个人呢。
江卡罗打开音响,清亮的钢琴曲流泻而出,紧跟着是华丽的管弦协奏,整个房间霎时被乐曲声包围。
“这是……贝多芬的《第五钢琴协奏曲》?”陈辞问。
江卡罗点头,有些沉浸地晃了晃脑袋:“既然一直选不定,不如用古典乐保险, 又好听, 又不容易出错。”
陈辞欲言又止,简冰不知在想什么, 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一首曲子听完, 两人都有点蒙蒙的。
江卡罗不死心,又连着放了莫扎特和舒曼, 一会儿浪漫一会儿激昂, 最后连他自己也茫然了。
曲子都是好的, 但是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不合适。
感觉这种东西,最难捉摸。
相请不如偶遇,偶遇不如天降。
又是失败的一天。
陈辞等简冰系好安全带,才把车子倒出来。
装项链的盒子放在右边的裤兜里,硌得大腿生痛。假“生辰石”坠子, 则装在左边,遥遥望去,仿佛裤子上长出了颗不大规整的牙齿。
他等了半个月,才终于从珠宝店把东西取回来,也终于把她从H市盼回来了。
可单言却说,这是我前女友。
她明明进了群,也并不反驳。
那一小时,当真那么快乐,那么值得回味?!
前女友,前女友……这三个字针扎一样刺激着他。
车内空调开得极大,简冰把副驾驶座的车窗按下来一点,燥热的夏风毒蛇一般探进来半个脑袋。
上高架,过隧道,穿十字路口,绕环线……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光。
他觉得无处可躲,又不想当真逃避到底一了百了。
最后,干脆把车开进还未完全开始营业的商城停车场。
简冰“咦”了一声,转头四顾:“这是哪儿,我们不是去上冰吗?”
陈辞没回答,手握着方向盘,用力到指节发白。
简冰没注意他的神情,解了安全带,把车窗整个按下来,探头出去看:“要去买东西吗?”
陈辞没回答,只是轻声反问道,“你和单言……”
话才说到一半,简冰已经拉开车门,跳下去了。
“和他怎么了?”简冰回过头,隔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座,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一回想起刚才单言吃瘪跳脚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陈辞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连她瞳眸里倒映着的自己,都显得特别的滑稽可笑。
“你是不是……”他手指扣紧方向盘,到底还是把话问出了口,“喜欢他?”
“谁会喜欢脾气这么坏的人。”简冰脸上笑容不减,否认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我就看不惯他拽兮兮的样子,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她巴拉巴拉嫌弃了一堆,才发现陈辞一直没接腔。
他背脊绷紧,垂着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侧影美好如画,却又冷硬如石。
毫无防备地,简冰就想起了黑暗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彼时年少不知春,而今韶华灼灼,已然到了花开季节。
那是她的初吻,古人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而她却连那木头都不如,被吻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境,更遑论陈辞的意图。
简冰干咳了一声,故作不经意道:“你那么关心,不是吃醋了吧?”为了显得自然,刻意维持着笑意,眉毛眼睛都弯起来,眼睫毛微微颤动,蒲公英绒毛一般漂亮而浮夸。
陈辞咬紧了牙关,说不出“是”,也不愿意否定。
他是没有立场,但那天夜里那个吻,她明明也没有拒绝!
车位前的电子广告牌大约是在调试,画面颤动,“呲呲呲”地发出杂音。
陈辞僵坐在那,像尊冻住的雕塑。
简冰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手扶住车门,“生气了?”
陈辞沉默,近乎无奈地抬眼看向她。
爱情这种事情毫无逻辑,谁先主动,谁先受伤。
付出的姿态再低微也未必有人看到,索取的模样却没那么好看了。
他说不出口,又实在舍不得放弃,执拗地与自己较劲。
那漆黑眼瞳里情绪万千,看得简冰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