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练出来的三周半,自从回家后,一次也没能跳成功过。
训练之余,她便去医院陪舒雪。
她喜欢在正午的时候,把落地窗整面拉开,让暖融融的阳光洒满病床,也洒满苍白得有些过分的舒雪全身。
光线太亮,空瞪着眼睛的姐姐会因为身体自然反应而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植物人的表情在那一刻生动异常,与大街上的普通女孩无异。几个月的治疗方案实行下来,她对外界的反应,仍旧迟钝。
他们家不是初做病患家属,对她那些像极了自主意识的生理反应,早已经习惯。
这天下午,简冰刚扶着舒雪坐上轮椅,见简欣拎着好几支热水瓶要往开水房走,便出声劝道:“妈妈你别动,一会我帮你一起拿。”
椅子上的舒雪慢慢地转过头,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简冰以为是巧合,拿了毛巾替她擦脸。见简欣仍旧要逞强,她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声。
被她把脸推回到目视前方状态的舒雪,再一次转过脸来。
简冰愣了下,站起身,走了另一边。
“姐姐?”
舒雪轻晃着,如刚才一般转过脸来。
简冰捂住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她的姐姐,有趋声反应了!!!
***
好的开端,未必有好的结局,却能带来巨大的希望。
舒雪的变化让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简欣更是喜上眉梢。
连舒问涛来给女儿陪夜,都没再拒绝。
大年三十,全家都聚集到了舒雪的单人小病房里。
舒问涛做了一桌子菜,甚至还带了瓶红酒。
简欣拿着梳子,认真地给舒雪梳头。
二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有了点成年女人的韵味,头发扎上去之后,更显得面白如玉。
当天下午,简冰的手机就开始热闹了。
隔壁邻居们的拜年祝福、杨帆和室友们的逗比短信、单言霸气侧漏却老套无趣的“新年情话”……
等她应付完这些大小朋友,舒雪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舒问涛喝得两颊通红,躺在陪护床上呼呼大睡。
简欣披着衣服,靠着床头,也睡着了。
简冰把陪床椅子拉开,铺好被褥,扶着母亲躺好,再帮她把被子盖好。
大衣兜里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按掉铃声,快步走到走廊上,再一次掏出手机。
未接电话列表里,鲜艳地显示着“陈辞”两个字。
总算,没把她忘了!
简冰瞄了眼病房内的人,拉上门,回拨过去。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新年快乐!”
简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喇叭鸣响声,然后才是他的声音:“新年新气象,要不要去滑一圈?”
“啊?”简冰愕然。
“你到阳台上来,”陈辞道,“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
“等、等等!”简冰急得声音都变了,“哪个楼下,冰场那个家楼下?!”
“对。”陈辞似乎还在赶路,声音急促了一些,“现在到了。”
“不、不是——”她抓了抓头发,“我不住那了,我……我现在和我妈妈住。”
电话那头蓦然沉默了,半晌,陈辞才问:“……是因为小雪?”
简冰蹙着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舒雪伤后,给家庭带来的影响。
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而她,根本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时间似乎凝固了,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耳畔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辞说了句:“对不起。”
简冰垂下眼睛,看着医院地砖规整的纹路,寂然无声。
“那你现在在哪?”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医院。”
***
关于除夕,陈辞有过无数的印象。
儿时热闹非凡,少年时候随着父母到处新年旅行,再长大为了比赛熬夜训练,和队友一起对着大钟数倒计时……
毕竟是年俗大节,总体上,都是快乐的。
当然,偶尔也有落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