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单手押着九公主的脖子,再挥手一推,九公主身子不稳,飞扑出去,直接摔了一个狗啃屎。
九公主大怒,她虽然跟他在学习,可她也是一国公主,是个女子,他居然这样对待自己,不学了,不学了!
她翻身爬起来,恨恨地朝屋中走去。
宫映雪清冷的声音飘下来:“如果昨天学的,今日便忘记,你这样的态度,也不用学了。”说完,甩袖飞身离开。
九公主气得牙痒痒,开始后悔自己那天答应得太快,显然这是落入他的“陷阱”,她还“骑虎难下”,当然也不排除他狭私报复自己的可能,毕竟自那天她在明月殿中无意抱着他开始,他便是这幅不阴不阳的样子!
真是小气,这么一件小事记了这么久!
就算是不学,也该是由她来说!
九公主想定,还没有付出行动,她就感觉自己有了微微的变化。
又一段时间之后,变化明显了些,她感觉身子轻盈不少,耳朵眼睛也灵了不少,连外面躲着的宫人她也能隐隐约约地辨别清楚!
她犹豫了,只好顶着面皮讨好那人,总之憋屈得紧!
……
上元十七年,春分,春回大地,百花盛开,到处一片暖洋洋。
西域使者来朝,告知西域已准备好府邸等各方事宜,只等迎娶大公主去西域,这一天,宫中举办了隆重的宴会,整个皇城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声乐不止,一派喜庆。
按礼部的要求,内务府早已经让人把大公主的妆奁等一应器具物品准备妥当,仅金器一项折合银两便是3800两,陪嫁的宫人更是数以万计,真是荣宫中头一份,可见皇后娘娘对其宠爱。
荣帝为此大赦天下,更是让百姓感念大公主的恩德。
九公主站在人群中望着大公主一身红妆,对着站在阶梯最上方的帝后行叩礼。
晨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添了一抹温和,一举一动标准得如同书上一般,一行一止皆是女子典范。
如同莲花盛开般优雅、高贵。
众人的目光均落在她的身上。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可能因为凤冠过重,她身体有微微地颤抖。
她拜倒在地,又是一拜时,余光中瞧见那人一身青色朝服,盛装打扮,嘴角噙着笑意,站在众人中依然耀眼夺目。
她记得那一年——
她落水后,那种窒息冰冷漫过全身,她挣扎着,扑腾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那种感觉让她绝望。
后来,一只手带着暖意拉住了她,慢慢的向岸上靠去。她睁开眼睛,仿佛看见了一道光,照亮了她一直灰暗暗的人生。
梨花明明没有香味,可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满树梨花的香味,如此的扰人心扉。
上岸后,他赶紧给她擦水,拧干发髻,宫人们才陆陆续续地围上来,后来,母后怪罪,他自有太后保着,便会无事。
可他低头揽了错,挺着背脊跪在梨花树下接受宫中的惩罚,神情如大人般严肃。
最后,两人都生了病,她病好后,在御花园中瞧见了他,她走上前,想着要说道谢,又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只是她嘴唇嚅动了下,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他却桀然一笑,那笑容似暖阳普照,似青草缓缓滋长,似溪流涓涓流淌,似花开刹那……
她一下便感觉到了春天,从此后,总也忘不掉那笑,又总喜欢看见那笑。
现在想来,那雪白纯洁的一树梨花,果然应了那“离”字。
离,离散、分离——
此去,一生,怕是不会再相见。
荣宫中的一切,那些恩恩怨怨,那些情情爱爱,那些得失计较都将成为过往云烟,昨日黄花。
不舍呀,却又不得不舍。
一滴清泪滚入尘埃,大公主起身,退后几步,坐上轿舆。
皇后不由得踏出两步,轻唤道:“梦儿——”
那一声带着不舍,带着挂念,带着浓浓的哀痛。
轿舆起步,汤寰送亲,带着望不到头的队伍起驾,彩旗翻飞,十里红妆随行,乐曲不停,嫡公主出嫁的盛景,让皇城百姓无不啧啧称叹。
直到红衣的人再也瞧不见,众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有伤感、有激动、有得意、有忧心,还有的公主想到不久后自己也有这样一刻,心中有些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