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也是,在她这母妃心中,只有她自己,没有其他的人,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宁辞望着她:“母妃想多了,我不敢有埋怨,只是我为一国皇子,现在越发大了,还没有出宫便发生了这些事情,如何敢不顾规矩去母妃宫中拜见。”
王贵妃哑然失笑:他居然跟她提这一茬。
她多年位居高位,居然在面对这样澄净如渊的眼神中有些紧张。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不可能一直留着女儿啊。
再说,大了的女儿不中留呀。
现在后宫最大的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而是这重华宫。
宁辞身边的赵德,把控着后宫中的一切;
前朝则是宁辞……
他若是真有心,怎么会来不到景仁宫。
肯定是怨怼自己了,王贵妃张嘴刚想解释,可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宁辞这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中,再也说不出口。
屋中的人均是两人的心腹,是以,两人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一些心中的想法。
虽然如此,并不代表两人都会说。
比如宁辞最想问自己的身世;而王贵妃则最想让宁辞传递消息,给谁传递消息,自然是给自己的哥哥——王振飞。
宫中的奴才早就出不去,只有通过宁辞!
所以两人各怀心思,却又不得不暂且伪装。
王贵妃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这次母妃过来,是想跟你谈谈你三皇姐的事情。”
宁辞望着她,眼中平静淡漠,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疏离淡漠,让王贵妃感觉到遥远的距离,面皮上就有些挂不住,可心头一想到奚公主的婚事,她那点面子里子都不想要了,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女儿的婚事才是要紧的,谁知道陛下还能不能回得来。
如果回来,还好说,她们或许可以等个一年,若是不能回来呢,女儿就这样呆在宫中?
不是笑话吗?
王贵妃只好把绷着的脸微微松了松,叹息道:“你也知道你三皇姐已经二九年华,等不起了,从卫国那件事后,她一直闷闷不乐,而且她年纪在那里,宫中比她年纪小的公主都出嫁了……”
宁辞寡淡一笑:“不知道母妃可有中意的人选?”
王贵妃心中一喜,连忙顺杆爬:“母妃看秦家世子,宋家嫡子都不错,年纪也相当,都还未曾婚配。”她以前没有看中这些世家,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些小国进犯,且宫中又是这样的情形,众国还能不清楚?他们只会觉得宁氏坐不稳这江山。
若还做之前的打算,只怕奚公主便会耽搁了,世家中,她最中意秦家。
宋家人口要复杂些,也不妨碍。
宁辞的手紧了紧,很想问她,他到底是谁的孩子,既然唤了她一声母妃,为何又不好好的待自己,终究,瞧见王贵妃那急切又带着讨好的笑容,体谅她的一片为母心,什么都没有问。
他道:“母妃是要在世家中选一个公子?”
“这是母妃的想法,当然这件事还需要你舅舅去说,”她是嫁女儿,又是尊贵的公主,还能自己上赶着去求吗?而且她的人也出不了宫呀,“所以,这次劳烦你让人给他带个话,帮忙去两家相看一番。”
宁辞点点头,欣然应允:她母妃居然肖想秦陌和宋家,先不说父皇知道了会被气死,就是那两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爱子在这个时候,娶一个终将会被和亲的公主!
所以——
王贵妃这是妄想!
王贵妃有片刻的失神: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果然有办法传递消息。
达成所愿,王贵妃便没了话,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王贵妃心头的事因宁辞的应承消了点,正巧赵德安排人上茶,王贵妃身边的嬷嬷瞧见杯中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香气馥郁有兰花香味飘出。
这茶叶生长在悬崖绝壁上,人莫能登,每年产量不到半斤。
嬷嬷手一顿,脑袋中有些转不过弯。
宁辞这里怎么会有今年年中上贡的茶叶?
赵德垂着眸,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他就是故意的,看低他们主子,瞧不起他们主子,这下被打脸了吧!
有时候他觉得王贵妃真是傻,把一个前途光明的皇子生生地往外推,这下生份了吧!
嬷嬷见赵德不动,只好伸手端了一杯递给王贵妃,王贵妃好心情地抿了一口,回味悠长,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