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正盼得如此,笑嘻嘻朝世子身边的姑娘看了两眼,觉得当真如世子念叨的那样可人, 决计多看几眼回去与椿娘说道说道。
夏意觉察到十七的谛视,与他眨巴眨巴两下眼后还笑了笑, 随即就教人蒙住了眼,景深将她转了圈儿才说:“你别看他,他一见姑娘笑就脸热的。”
“那为何捂我眼睛却不捂他的?”
他发笑:“他也见不得姑娘眨眼。”
所以为何不捂他的呢?既甚么都见不得, 于是她才不信这话。
冷清秋风吹得夏意面颊微凉,少年温热的手覆在少女眼上, 像是一块暖玉撞上一块寒玉,各自清晰地感知到彼此。
他们是真真儿见面了。
透过少年的指缝,夏意只能见到狭长不完整的天地, 原以为走远后他快便松手,却不料他捂得更紧些,连指缝也不留给她,压着她鼻梁,眨眼时眼睫都能扫到他手心与手指。
她爹爹才说过不许逾矩的话,他就这样,夏意脸颊悄悄攀上浅粉,不知他想做甚么,干脆闭上眼。
等不到手心酥痒触感的景深忽然央她:“再眨眨眼罢。”
“嗯?”她听话眨了两下,又重新闭上。
景深这才依依不舍地撤下手,将手覆上自己的眼眨两下。
夏意睁眼后就见他这奇怪举动:“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你的睫毛与我的有何差别。”
她愣愣磕磕一会子,问:“那有何差别?”
景深忽然一步挡去她面前,她顿步仰头,教他一双黝黑的桃花眼定定看了好久。
“你的眼睫卷翘,比我的软,而我的硬上许多,微微下垂。”是以触碰到手心时不及她的舒服。
他认真不已地说着这话,连夏意听过都挑了挑眉,像看小孩儿那样看他,景深气哼哼点了三下她眉心才退回她身旁。
“每年重阳时京里都很热闹,近来重阳将近,街头会有许多果饵糕点卖。”
一听果饵糕点,夏意突然惋惜:“方才觅雪给我拿的桂花糕我只吃了一块。”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与先生说话之际,那桂花糕就教她二表哥吃了个净。
景深反笑说:“没吃正好,我带你吃别的去。”
她摸了摸肚子,像是逮着了说话人,小声道:“今日午间我是同外祖父一道吃的饭,他总教觅风、觅雪给我布菜,我一点也不自在。”
“傻乎乎的,你要不愿与他老人家说便是,他定会依你。”
“我以为那是规矩。”她又委屈巴巴说另一回事,“外祖父他还爱吃一道鳝鱼炒鲎,还让觅雪给我添菜,我一见那鳝鱼便害怕,甚么也不想吃、甚么也吃不下了。”
景深似能想得出她那时的小表情,不禁有些心疼,她终归是才来京城,才知有这么些个亲人,在人前定是乖顺不已,便是委屈也藏得好好儿的。
“哪儿有那许多规矩,你不愿吃便说给他,否则他怎知晓,指不定日日给你做鳝鱼。”
经鳝鱼威胁,她忙点点头。
二人没坐马车,走了好会儿才到街市上,夏意听见熟悉的叫卖声时欢喜踩上一座石桥,站在最高处看。
沿河两岸皆是河房,鳞次栉比,张挂着一排红灯笼,不过眼下才未时没点亮罢了,灯笼虽不亮,少女眸子却亮藿藿的,指着泊在河岸边的画舫问景深:“那船能坐么?”
“自然能的,不过白日游舫所见万不及夜里所见好看,况且我们要先往上游去,不若夜里再坐这画舫?”
“夜里?”
“你不愿瞧瞧京中夜市?”
“可爹爹……”
唔,爹爹好像没说需早归的话,虽二表哥有叮嘱,可她好似无需听他的话罢?
就此爽朗拿定主意,跟景深走去主街上,买了一包炒银杏果抱在怀中往菊园去,时近重九,正是菊花盛开的时节,才靠近菊园就嗅到股微涩味道。
夏意这才知景深说的是“菊园”而非“橘园”,她还以为能吃到橘枨。
这失落倒没存多久,进了菊园后,她就教一片黄.菊牵绊住目光,没注意到一旁景深与个上前来的小花匠说了些话,收回眼后仍只有景深一人。
他担起小花匠的担子,亲自与她说道这菊园:“入园这处种的皆是黄.菊,蜜西施、绣芙蓉、报君知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