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些好吃的?
夏意茫然问他:“需要做好吃的么?”
“你往日不就……”
夏意仰头看看他,见他高挺的鼻梁时想起曾给易寔送过一次花生米,试问他:“你是说之前那次给他的花生?”
“嗯?之前还送过什么?”他别扭地移开眼。
“哼,哪儿有之前,分明就那一次,还不是为了与你换伤药来?”
莫名气结的少年霎时一愕,又走两步后才转回眼看她,想起那次好似的确是从易寔那儿拿了药的,惊喜问:“所以那回是以物易物?”
她点点头。
不待景深开心完便又听她道:“不过你说的对,易寔就要考试去,总该做些什么给他,鼓鼓劲对么?”
“……”
“你觉得做什么好?”
景深只往前走,嘴上道:“你愿做什么都成。”
于是她吃饭时候始终心不在焉,景深也不知存着什么心思,拿竹筷头戳了戳她胳膊。
不待夏意有反应,便听先生咳了声,惊觉看去对面,发现先生深幽的眸子正盯着他。就是这样的眼神……近来先生总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饶是他平日云淡风轻他也有些畏怯的。
故无来头地解释句:“夏意说要给您背诗的。”
夏意闻言瞪眼他,尔后抱着饭碗与先生笑:“我已经会背好些首了,今晚就背来给你听。”
先生对着女儿时,面色显然松缓许多,温和道:“前些时候去你崔伯伯家时见了块废置的好板子,做秋千再适宜不过的,不过近日忙了些,秋千过段时日再做给你可好?”
“嗯!”她自是体谅先生的,院试在即,正是他操心的时候。
“先生,不若由我去延祚先生那儿取板子来,想来做秋千的活儿我也是会的,我教阿溟一道也就不必您忧心了。”
先生心想,这哪儿的话,这样来只会更忧心的,正要回绝时就听他家闺女附和——
“对呀爹爹,有景深和阿溟哥哥在就不用你操劳了呀,况且景深一直想见见崔伯伯呢。”说完搁下饭碗儿,一脸期待地看他。
如此来他再说不出回绝的话,须臾平复下来,冷静时些忽觉得近日自己对景深太过忌讳了些,或许是他多想了才是,景深毕竟也只是个傻小子。
更何况,小意尚未及笄,那等心思定也不会懂的……
先生沉思时,夏意也忘了起初一直捉摸着的事,安心吃起饭来。
景深猜她忘了,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将芦菔吃出山珍海味来——他若是晓得往后会被她拉着一道做千层馒头给易寔的话,给他十座金山他也定不会笑的。
这时且由他开心,午间小眠后二人就往传说中的延祚先生家里去,先生不放心他二人,又叮嘱句若见着大橘切莫带了去的话。
两人自然是舂粮似的点头应下,兴致勃勃走上小路,景深踢着块儿石子走路,问她:“你说我待会儿能请他给我看看他的画儿么?”
自从他因“迫于生计”走上卖画的不归路后,他对作画是愈发热忱了。
夏意当然是连连点头:“我与你一道央他便是,”顿了顿又问他,“你不和爹爹学学问,那你会和崔伯伯学画画儿么?”
“这哪儿成?我是有师傅的人。”
“你师傅很厉害吗?”
他点头,心说岂止厉害。
“可你说‘延祚先生’也厉害啊,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与他学学又如何?”
“你如今倒是很有学问,张口便是孔圣人。”
“你也该多学些学问。”她摆出小先生谆谆教诲的语气。
他低低咕哝声,笑话她:“我瞧你是忘了这些日子是谁督促你念书、背诗的了。”
夏意堵住耳朵,小步往前跑,景深信步跟上,二人直到了崔祜门前时才停下说笑。
小院落在村子尽头,挨着土地庙,再往前不远便是阿溟曾说过的那片湖,惊蛰时节远看去已是一片浅绿了。
过些日子或可以来瞧瞧。
眼前院子门户紧闭,木门上留有岁月的痕迹,数道深黑旧痕留在上头召示着主人家的清贫。
说到底夏意也没独自来过这儿,正迟疑时景深就越过她敲门去,打量间门便从里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