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刚才的字里行间,他不提缫丝坊借用绸缎庄压榨蚕农的事,这是为何?”
这么一说,娄伊璟才觉得蹊跷,心里头对顾里的印象已经变成了憎恶,“所以我说这种人不可深交。他那风度翩翩的躯壳下全是阴谋诡计,依我看他是知道装糊涂,因为惹不起缫丝坊所以不想招惹吧。”
苏占点点头。
随后两人也不再多想,只是嘱咐双方要小心谨慎,就去忙活别的了。
这几天关于要不要养秋蚕这事成了全县人的关注话题,所有人都想养,又不敢养。看着绸缎庄放出来的消息,若是蚕价公道,自然能大赚一笔。
可是他们再也不相信蚕价了,因为镇上只有一家缫丝坊,所以几乎是一家独大,他们家说什么价格便是了,蚕农又如何能弄得过他们,除非换一家缫丝坊卖茧子,可另一家缫丝坊在别的镇,一来二去的麻烦,运费还高。
除非几个人团结起来包船,但既然包船这么麻烦何必要养,不养蚕就省了更多事了。
这么一想,有些蚕农才望而却步。
原本这些与娄伊璟他们无关,但偏偏因为顾里来过他们店铺之后,所有人就找到了他们,问他们商量养蚕的事。
“苏老板,你说绸缎庄发的消息是真是假?今年养秋蚕会亏吗?”
“顾家的绸缎庄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想骗我们养蚕,然后又以缫丝坊的方法压价我们,让我们白白给他们出力?”
“……”
各种人进屋来不是为了吃炙烤,而是为了问养蚕,可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养,何况他们也没养蚕。
苏占两眼一黑。
娄伊璟低头叹气,“你们,你们怎么不去问问顾家?”
“顾公子连夜出城了,我们只好来问你们。你们不是跟顾公子关系极好嘛,我还听见顾公子叫苏老板极亲昵,莫非你们不想告诉我们?”一位食客打破砂锅问到底。
最后娄伊璟也两眼一黑,无奈了,她总算知道为何顾里那晚要来了,感情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局面,他这是什么意思,拉着我们下水吗?
娄伊璟想到这里,更怒了,一双放在桌面上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偏偏那些不明事理的客人不肯罢休,还要追问下去,“我听说你们夫妻二人原先是卖桑树起家的。那次春蚕,让你们大赚了一笔,你们现在该不会是想全身而退吧?”
娄伊璟已经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咆哮道,“卖桑树之前我们是卖大饼的!你怎么不打听打听我们原先做什么,就光听见我们是卖桑树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已经不卖桑树了,如果我介意你不要养蚕,你会听吗?”
“这个……”蚕农愣了。
娄伊璟连环炮似的继续发射,“你明明知道养秋蚕的风险,却偏偏还要来这里问,很明显,你心里头还是想养的,只不过需要别人推你一把。若是我告诉你养秋蚕,回头亏了就该赖我身上了。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不要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养别的也是一样的!”
娄伊璟说完,目光霸道的把在场所有来问事的蚕农都扫视了一遍,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岂会不知养蚕的风险,只是他们很多人都已经养了三四年了,家里种的桑树也不少,而且习惯了养蚕卖钱,若是换别的又得从头来过,没有经验不说,连桑树也白种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略有不甘心,很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分析,告诉他们,养秋蚕没有风险。
只可惜,这个人,娄伊璟不想做。
一通炮轰后,所有人都安静了,现场安静了片刻后,这些人纷纷散了。
娄伊璟胸口依旧气的跌宕起伏,苏占顺手倒了杯茶给他顺顺气,“别太激动了,不过是一些寻常百姓而已。你对他们绷着脸,如何还能做生意啊?”
“我气得不是这些人,我气的是那个叫顾里的人。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想拖我们下水,你再想想他之前几次三番邀请你去他的绸缎庄当账房先生,其心阴险!”
“阿嚏——”
不远处,某大酒楼的房间里,顾里狠狠打了个喷嚏。
对面而坐的金儒风笑得幸灾乐祸,“看来是有人在骂你,该不会就是你所注视的那个人吧?”
顾里哈哈大笑,目光浅浅的从炙烤店上收回,“金大哥所言极是,这小妞的确是个特别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