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裴提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晕染了宣纸。
黄老夫人看此,大为不悦,“你该不会真就爱上那丫头了吧?她凭什么?一个再嫁的乡野丫鬟,再有能能耐也是个商人,何况又送了这么多军饷恐怕早就没有钱了。说到底还是个穷鬼,这样的女人在你眼里有什么好至于连名声都不要了?”
黄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黄裴却越陷越深,即便知道她不曾爱过自己,即便是正眼也不瞧,他依然死心塌地的爱着。有句话怎么说,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他现在的感受就是如此。
黄裴想到这里,苦笑了笑。
黄老夫人悖然大怒,“我不管,反正这事早已决定,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连你一起罚!”
黄裴也怒了,重重甩了笔,落下一滩墨迹,“这事我不准!”
“你就这么喜欢养别人的孩子?若是如此,我宁可你去外面领养一个,至少别人也会说我们黄家有爱心,而不是被人戴绿帽!”
“这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她,我……”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她的爱,怕说多了母亲更加厌烦、
黄老夫人听出来了,自己的儿子爱上了这个女人,但这孩子恐怕也是不想要的。
既然如此那就退一步吧,至少不至于让母子两反目成仇。
黄老夫人说道,“好吧,那不饿着她了,但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你不要插手。”
这次黄裴没再多说,黄老夫人心中有数,走了出去,走到有人的地方又关照丫鬟了几句,随后丫鬟就往后厨方向跑。
没多久,后厨这边做好了晚饭,正是晚饭之际,丫鬟端了晚饭送到娄伊璟院子里。
但此时娄伊璟已经派白鸿买来了菜苗,对桌上的晚饭置之不理。
白鸿也是个懂宅术的,见她不吃,便猜出饭菜里可能有对孩子不利的东西。
只是人是铁饭是钢,娄伊璟不吃饭,又如何能活下去,她倒是好奇这点。
娄伊璟却丝毫不肯透露,转身回屋睡去,将白鸿搁在屋外,白鸿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娄伊璟去了一趟沃土空间,这个空间已经许久未来了,当初的三色土,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堆黑土。
黑土可是最珍贵的土,都说插根筷子能开花,由此可见其肥料之充足。
娄伊璟一向是舍不得用的,如今不得不用了。
因为极为珍贵,所以有些舍不得,将院子里的花盆拿来,接了一盆黑土,将菜苗种在花盆里,待日后离开这里,还能把土带走,否则洒在地上,这里就永远的留下了黑土,便宜了黄家。
黑土洒在花盆底层,上面盖着普通的土,这样就不至于被人发现了。
娄伊璟将菜苗栽种好,又放到院子里。
第二天白鸿看见的时候就是菜苗种在花盆里而花种在地上的场景。她才知道娄伊璟晚上鼓捣的竟是这些,只是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为何要避开自己?白鸿想不通。
更想不通的事还在后头,娄伊璟一宿没吃,怎么一点也不饿呢。
其实,她饿,只是饿了之后吃的不是饭菜而是菜苗。她给白鸿的钱很多,故意让她多买点,虽然这中间有没有被她私扣了银两,但买来的菜苗数量的确很多。
当中一部分种了,一部分吃了,因为暂时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在秘密种菜,所以不宜搭起锅灶,只能偷偷地生吃。
这场景不禁又想起刚嫁给苏占那会没吃没喝,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两人走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间破庙,收拾了一番,煮了些野菜。
两个人一锅野菜就能吃的畅快,如今亦是如此,却略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悲凉。
但她知道这些只是暂时的,只要苏占懂的韬光养晦,假以时日他们还会再见,到那时他们一定会比现在好过。
孩子啊孩子,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到来,为娘可是四面楚歌,就连保你都是难事。
娄伊璟摸着肚子叹息。
远处弯月勾起另一个人的叹息。
苏占已经投身军营,封国已退,但很多事务要处理,比如五个城池还未收复,他又是新兵入伍,还得接受训练。
加上聂将军本就对他有敌意,训练时处处压制,很是苦闷。
唯一能在苦闷中予以慰藉的便是娄伊璟的平安,只要她平安活着,他便有动力扛下去,只要她安好,他便不再痛苦。
娄伊璟怀孕的消息封锁的很严,黄家绝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而娄伊璟要让更多人知道,只有如此方能保全孩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