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蹙了蹙眉,我再弯了嘴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
“小女不才,不敢妄论国事,却也知道待客之道,不知楼下公子有何高见?”
茶馆中鸦雀无声,茶馆中的看客和北夷的两人也都望着我,我倒是没想过,我不过嫁为人妇一年,就有人认不清我的脸了。
认不清我就算了,连萧玦都不认识,这一年我们是真的低调……
所幸,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瞎,比如闻讯赶来的茶馆老板,看着我和萧玦怕是快要急哭了,刚想上去制止那书生,就被全力支持我的萧玦一个人眼神给吓得不敢吱声。
“待客之道?你懂什么?你一个女人不在家里绣花照顾夫君,在外面抛什么头露什么面,也不怕给你丈夫丢人!”
书生越说越得意,我却忍不住要笑了,我可看见了,萧玦的脸已经铁青了。
忍住笑意,我又柔声问道:“公子说得这般有礼,可否参加了会试?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公子如此有远见,正巧我家老爷在朝中也有个一官半职,说不定以后公子飞黄了有个照应?”
听我提到萧玦在朝中有职位,那秀才的脸色瞬时变了,换了一副喜颜,我只能在心下叹气,又是一个想攀权富贵的草包。
“当真?不知尊夫人的夫君在朝中任何职,姓甚名谁?”
我侧眸看了一眼萧玦,他看着我无奈一笑,转而喝了口杯中茶。
楼下的书生一脸着急,我却不急,好一会才悠悠道:“我的夫君,就坐在我对面。”
“朝中的品级……不好说,不过他有爵位加身,陛下亲赐紫殊侯,名叫……”
“萧玦。”
我一字一顿道出萧玦的名字,那书生先是愣了愣,满面的笑意瞬时僵住,直至笑容消失,才咽了口唾沫,一脸惊恐得指着我。
“你……你是……”
“在下秦越,有何指教?”
若要说今年我见过最精彩的戏,大概就是那个书生脸上的表情了吧,什么叫大起大落,大概就是如此。
从一开始的焦急,到烦躁,再到疼痛,自傲,欣喜,惊喜,然后震惊失措最后是现在的恐惧,那可叫一个精彩。
书生怔怔得跪在地上,连带整个茶馆的人,都慌忙跪了下来,茶馆老板的脸色更是苦不堪言,书生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紫……紫殊侯、夫人……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瞎了眼!”
说罢,书生便抽起自己巴掌来,那一下一下得,还真是响亮,我也没阻止他,几个巴掌换他一条命,他不亏了。
再说了,正好以此教训他,省得他再口无遮拦。
“何止是眼瞎,整个人都可以打回去回炉深造了。”
萧玦冷不丁的补刀一句,书生更慌了,当着众多人的面,竟然还哭了起来。
我不去理萧玦这点恶作剧,侧眸看了看男子的表情,他只是一瞬间的蹙眉便不再有任何表情,倒是那个小姑娘,看着我眼睛都要放光了。
“行了,本来就想来低调喝个茶,却平白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个北夷男人看起来很危险,我还是不要和他多接触,如今该做的也做了,没必要再引人注意了。
“老板,多谢你的好戏。”
萧玦有着同样的警惕,他没有迟疑,将银子放在桌案上后便牵着我离去,临走时,萧玦看了一眼沉默的男子,而那男子也看了萧玦一眼,其中的锋芒只怕只有他们之间能懂,只有茶馆老被,在我们走了老远后都还能听到他道歉相送的声音。
送走了两尊大佛后,老板才战战兢兢去收桌上那锭银子,茶馆又恢复了喧闹,只不过再没人议论银莲和顾小风,倒是对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书生指指点点,茶馆老板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模样,只能摇头叹气。
“方才那个姐姐好厉害!”
银莲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崇拜,一双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只有一旁的顾小风,缓缓松开紧握的掌心,脸上丝毫没有异色,对着银莲一笑:“是啊,幸好他们帮了忙,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你阿爹要担心了。”
银莲虽然有些不舍,但想起方才那书生的无礼,点了点头认同道:“嗯,你说得对,虽然我很希望郑国和北夷能够和好,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说北夷也有不乐意的,我能理解,希望我们下次别再碰到这种人了,走吧,回去了,别让阿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