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呆愣了许久过后,思结奇看着银莲已经闭了眼的尸体,颤抖着食指在她鼻息处探了探,如同她的身体一般冰冷。
“银莲!”
思结奇嘶喊着推开顾小风,拉过银莲的尸体哭得嘶哑了声音。
“银莲啊!我的银莲!”
顾小风歪倒着身子,注视思结奇抱着银莲的尸体崩溃的样子,垂下了头,站起身。
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得太久了,顾小风的腿已经麻木了,他趔趄了两步才稳住步子。
“阿爹……”
“不要叫我阿爹!”
思结奇仇视着顾小风,将银莲的尸体小心的放平后捏紧了双拳冲着顾小风就是一拳。
他拉住顾小风的衣襟逼问:“她是怎么死的!”
“服毒,断肠草,是我害死了她。”
顾小风平静得解释,思结奇并不满意他的答案,他双眼充斥着血丝,苍老的脸被愤怒和悲伤涨得通红。
“混蛋!”
又是一拳落在顾小风的脸上,顾小风一个不稳,跌落在地上,嘴角乌青,渗出了鲜血,思结奇紧跟其上,按住他一拳又一拳,发泄着自己的丧女之痛。
“你个混蛋!混蛋!”
顾小风就任由他这么打着,不还手也不反驳,他确实是个混蛋。
等思结奇打得没了力气,跌坐在一旁抱头痛哭,他才站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跪在了思结奇面前。
“阿爹……”
“我不是你的阿爹……仆固如风,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救你,不救你,银莲也不会……也不会……”
“对不起……”
思结奇像是老了十岁,他一面悔恨顾小风一面悔恨自己。
“银莲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你,阿爹……不管你认不认同,在我心里,银莲就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妻子?”思结奇气笑了,他悲切得看着顾小风,“她已经死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仆固如风,我早就说过,你和她的路不一样,你会害死她!”
“你以为她就是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妻子名头?她在乎什么?不过是你对她的那份好!”
“她爱顾小风,你可是仆固如风!从一开始就是!从你骗她那时就是!”
“什么郑国什么北夷,什么王权天下,我不在乎,银莲也不在乎,就算你夺得了北夷王位,银莲还能活过来吗?”
顾小风沉默着,思结奇也再不想看到他,抱起银莲的尸体,穿过顾小风。
“我不会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她死时我便想随她去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银莲,所以我这一辈子,都在痛苦的思念中度过。”
“仆固如风,如果你真的爱银莲,那么这辈子,你最好都活在悔恨里。”
夜已黑尽,天台只剩顾小风一人,他跪里在地上捂住胸口,疼得撕心裂肺,晚风拂过,落在一旁的纸伞打了个转,滚下天台,落进水道里,随流而去。
迎客厅外的主厅,仿佛一场桎梏,所有人连呼吸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除了压抑,便是血腥味。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室内端出,看得人心惊胆战。
主厅内只有我和徐子娇还有贺池三个人,徐子娇一直紧捏着我的手臂,侧过头不去看那些血水,而贺池,他的面上很平静,平静得异常。
我绷紧了身子,在太医面色凝重得走出来时,好不容易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世子……”
他看着贺池那张不带表情的脸,叹了口气。
“孩子没保住……”
对于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意外,那样的情况,若是保住了,才是奇迹。
贺池只嗯了一声便想越过太医进去看何玉宁,刚走两步,就被太医叫住了。
“世子!世子妃这次小产,动了根本,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贺池再也冷静不下,转身拉住太医的衣襟逼问,他忍耐了太久,连问出的短短几个字,都带着怒不可遏的粗气。
“世子妃……可能再不能生育……”
贺池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嗡鸣了一下,颤抖着双唇再重复:“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