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雯音变了,她的心早已死去。
内乱后,二哥想像以前一样宠着雯音,雯音却不要求二哥对她再多温柔,只说要做首领,二哥也允了。
我,又再次成了背负骂名活下来的人。
二哥想要我无能昏庸,我便装成无能昏庸,这样他才会对我放心。
他那么多疑,就算我有雯音护着,他其实也是恨不得杀了我,所以我隐藏着自己的所有,包括悲伤。
就连这封信,也要看起来那么稚气。
他不知道我早已练会了汉字,早已在北夷集结了旧部,早已……联系了大哥。
可他们也不知道,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总是梦见父王和兄弟死去时的模样,梦见大哥,他身受千刀万剐,每一刀,都如同割在了我自己身上。
我开始后悔,后悔没有留住那个善良的雯音,后悔就那么冷漠得看着她死去,变成如今手染鲜血的她。
首领的位置,本该是我大哥的,二哥夺走了他,便该由我亲手奉还,也恕了那些年懦弱犯下的罪。
对不起,小月亮,我自私的用了自己的方法去成就我的大哥,用我的死,换两国交战,只有用郑国的手,才能让大哥拿回属于他的王位。
我没有办法去伤害雯音,她曾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有二哥在,雯音才会被保护。
说来,其实都怪你。
若你答应让我跟了你,我还管什么大哥什么王位,就整日黏着你好了,你要是当初应了我,我一定……
我一定舍不得离开你……
对不起……对不起……”
这封信足足写了五页纸,最后一页上,满是对不起,越到后面,越是凌乱。
我仿佛能看见,那个将所有悲喜都隐忍下来的少年,在写这封信时有着多想被理解的渴望,压抑着多少隐忍的悲伤和悔恨,可就算在最后,他也在努力缓解我的悲伤,让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所以,他的死,其实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自裁,一场用生命换取两国命运更替的交易,小九啊小九,你若是当真赴死得那么决绝,为何要写这封信扰了我的心思。
这一段独白,当真是满纸荒凉。
我拿着那密密麻麻的五页信纸,五味陈杂。
若是我现在将这封信交给徐凌,让他派使臣去解释,两国不再交战,可小九的愿望,终将落空,同时他的大哥,也可能会死去……
若是不交,难道要看着两国士兵厮杀?
小九,你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可你偏偏又是那么胜筹帷幄,料定了我狠不下心毁了你的希望。
最终,我还是将那五页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又压在了梳妆柜最底层下。
闭上眼,擦拭掉鼻翼间的泪水,换上正色往萧玦的书房走去。
这一仗,不管是为了郑国,还是为了仆固如火,都必须赢。
“今日司马翎突然提起要去应战,被群臣驳回,陛下也未同意,可如今战事在即,北夷若要打,边关能坚持多久。”
何蓄昀猛得一拳往书桌上砸去,发泄着自己的怒意。
贺池倒不如他那般冲动,依旧保持着冷静:“司马翎还背着和亲公主的由头,那些人自然不愿意让她去,我看司马翎,反倒像是意气用事,只是为了摆脱和亲的名头,她没有与北夷交过手,我们也不知道北夷到底什么情况,她又夹杂着私人感情,不去也好。”
“朝中那群混蛋,平日找茬为难人时不是话最多吗,特别是高家那群人,如今要打仗了,一个个跟个哑巴似的!”
半夜急诏入宫,当时许多人都还打着瞌睡,徐凌未来时就纷纷抱怨,可一听边关紧急要派人出征,就一个也不说话了,何蓄昀是想起都气。
“朝中本来文多武少,他们都是些文人,要是能凭着一张嘴就能说赢,也让他们上了。”
贺池悠悠道,何蓄昀无法,长叹了口气,又看向萧玦:“我是武臣,要不我自请去吧!”
“不妥。”
何蓄昀刚提出萧玦就反驳道:“你是禁军首领,比起边关,皇宫的的守卫更重要。”萧玦蹙了蹙眉,“皇上最近的身体不好,高贵妃又虎视眈眈,皇宫更需要你。”
“你是说……”
何蓄昀没说下去,就闭了嘴沉思起来,萧玦又补充道:“而且……听说子娇又有身孕了,你能留她大着个肚子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