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成这样,平生仅见。
宋蘅甚至连茶水都没敢喝,点心也不敢动——天晓得,她中了瑞雪帝姬的丹毒之后,已经对所有外食都抵触了。
如芒在背,极不自在。
就在她额际沁出汗,百转千回找理由告辞之际,乾清宫来人传话,陛下召见瑞雪帝姬。
宋蘅赶紧起身,道:“臣陪帝姬过去吧。”
南宫瑞雪警惕得扫了她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吧,也不知父皇今日寻本宫有何事……”
她身边宫女自然也打听了几句,但传话的内侍嘴巴严,不敢泄漏一句。
木昭仪噙着若有似无得笑意,看了眼宋蘅,转而对瑞雪帝姬道:“去吧,别叫你父皇等你。”
宋蘅随着南宫瑞雪出来,才觉后背湿透。
这个木昭仪,明面看去,冰雪通透,可背地里实在阴诡可怕,便连宋蘅自诩身经百战的人,在她面前都压力甚大,极度不自在。
瑶华宫离着乾清宫不算远,南宫瑞雪也没乘坐轿撵的打算,宋蘅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许是天光正好,许是温度怡人,宋蘅觑着南宫瑞雪闲庭信步,不动声色得打探起来,“……倒是感谢昭仪娘娘,还记挂着臣,这些多赖帝姬,娘娘才会特意寻了仆人送去。”
南宫瑞雪睥睨而视,高傲不满:“母妃那是客气,照应你,还不是看在本宫的面子上?”
“是,臣自当记得帝姬照拂,”宋蘅轻笑,暗暗给瑞雪打眼药,“只是今日,娘娘好似心神不宁,竟当着臣的面,数落起您来?帝姬聪明美貌,又有些武功,甘为兄长牺牲,既有勇又有谋,甚至还有赈灾之功,按理说,娘娘该十分疼惜爱护您,可今日……是不是娘娘受了什么困扰,才心绪不宁?该不会是怜月宫那边……又作妖了吧?”
南宫瑞雪先还不满宋蘅说木昭仪的不是,待听最后,醍醐灌顶似得,刚刚的不快烟消云散,霎时忧心起来,抓着宋蘅快走几步,甩脱跟着的宫人们,低声道:“自打凤璇出事之后,淑妃便心气不顺,定是欺负母妃了!”
她忧心烦躁:“凤璇帝姬可真是招人厌烦,实在讨厌!你发觉没有,她就是个扫把星,专克人来的——自打她来,怜月宫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赫连皇后的事也查清了,陛下更加不待见她和太子,失了帝宠,没了协理六宫的大权……还有承安伯府,就为凤璇帝姬办了一场认亲宴,承安伯就天牢里走了一遭,简直倒了血霉了。”
南宫瑞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肯定:“你还记得在大幽的事吧?太后养育她十来年,一朝身死!楚元韶把凤璇帝姬接回皇宫,大幽就换了新帝!”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拍掌,“不行,本宫得去提醒父皇,一定要请钦天监好好替凤璇帝姬卜一卦,看她是不是天生的灾星,可要好好驱驱煞才行啊!”
一开始,宋蘅还略有讶异,如今只觉好笑。
她倒也认同,凤璇就是个搅家精呢。
乾清宫
南宫瑞雪快步入殿,笑嘻嘻和老皇帝撒娇。
老皇帝兴致不高,渐渐,南宫瑞雪声气也小了小来。
“瑞雪,回来乌央不短的日子了,可有心仪之人啊?”
乍然被问起这等羞人的事,即便平素有些大大咧咧的南宫瑞雪也俏红了脸,扭捏道:“父皇,怎突然说这种事啊?”
心中不免奇怪,父皇要讨论婚姻之事,也该是和母妃说的呀?
怎单单宣了她来?
老皇帝寡淡一笑,看着南宫瑞雪无限感慨:“你也大了,该议婚啦。”
南宫瑞雪不解,“可,儿臣上头还有凤璇……皇姐,她还没议婚呢,总不该轮到儿臣啊。”
再有二皇兄,母妃才开始帮他阅览花名册,只先挑些侍妾、侧妃,婚事还未议定呢。
总不该轮到她的。
老皇帝心中似是早有人选,闻言不过沉默一刻,便道:“吾儿觉得,赫连荀宇如何?”
“承安伯世子?”
不只是南宫瑞雪惊呼,连宋蘅都差点没忍住。
这哪儿跟哪儿啊,两个完全没有交集,完全不搭的两个?
南宫瑞雪脸色一下煞白无比,宋蘅听着她无力颠倒的拒绝之语,想起刚过来的时候,她说的驱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