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南宫瑞雪不惹那边,就不会有今日无妄之灾的意思。
南宫瑞雪有些摇摇欲坠,才受了老皇帝的打击,而今再听母妃之言,竟有种心死之感。
南宫瑞雪蓦地想起,宋蘅在大殿之上看她的眼神,是悲悯,带着无奈。
一个皇子府妾侍,竟比她堂堂帝姬重要——她想起自己受皇兄重托,出使大幽和亲。千里迢迢,无数危机暗伏。
明明,乱大幽朝堂之事,皇兄也可以去!
她想到自己跟随宋蘅前往丰城赈灾,那里疫病蔓延,母妃也只是口中关怀,却未曾阻止……
原来,母妃真正爱皇兄胜过自己的。
南宫瑞雪面色宁静,比往日还要安静。心中却已波涛暗涌,伤心难以自抑。
若没经过这许多事,她或许会闹,会哭,会任性,会撒娇……
可看透了本质,何苦再去惹人嫌?
她不会闹了,她总要长大,没人真心疼爱自己又怎样,认清了现实,便该更自爱些,把那些属于自己的,都捞到手中。
想通了这些,南宫瑞雪不免自嘲——不是皇子也有好处,起码不会像二皇兄似得,被人死死盯上。
她心性变化之快,不过一瞬。
吸了吸气,南宫瑞雪俏皮一笑,乖巧道:“也对,总归事情没成……母妃在为皇兄挑选良家子?女儿也帮您看看好啦,毕竟要为皇兄生儿育女,又不可在正妃嫁来时挟子侍宠,令家宅不宁。”
木昭仪双眸一亮,夸赞道:“还是我儿贴心,友爱兄长,晚间留在母妃这里,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又说起凤璇帝姬和太子来,“毕竟不是一母所出,人前再是表现的亲厚,也不似你和你皇兄亲密无间,怜月宫那对儿兄妹真是生疏冷落!”
南宫瑞雪心冷手抖,竭力忘却自己所有的愤怒、绝望,巧笑嫣然,俏皮娇憨一如过往。
总把宠爱女儿挂在嘴边的木昭仪,竟是丝毫没发觉女儿有所变化,不如往常似得,稍稍有点儿不顺意就闹将起来,而是乖巧体贴得为康呈选起妾侍来。
宋宅
书房中,司北宸轻轻合上图纸。
“这么说来,承安伯那里,或许已有猜测?”
常青神情凝重,点点头:“属下办事不力……”
司北宸敲了敲桌几,倒是比他平静许多。
秘密掩藏心底,经年腐朽,曾有过的期盼、忐忑,种种情绪,都已如溃散在漫长时光里,再无悸动,“既猜,便猜吧。”
他倒是坦然无谓,却不知,那件事一旦大白于天下,必定朝野动乱。
常青不无担忧:“大人,还是该三思而后行!”
一旦捅破,想后悔都不及。
蓦地,常青眉宇一挑,看向窗外。
司北宸轻叹口气,“退下吧,我来与她说。”
常青推开门,宋蘅赫然在外。
低声唤了句“夫人”,常青速速离去,将书房留给二人,还体贴得轻手合门。
“你要争?”
宋蘅眉宇里,是散不去的情怀缱绻。
争什么?
自然是九五至尊之位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发愣。
前世经过的那些事,又要再来一次了么?
皇权险恶,追逐那个位子,谁能保证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宋蘅打从心底里抵触。
她难过,是因为,她知道司北宸会去。
他必须去,也只能他去。
乌央这位圣上,年近花甲,膝下成年的儿子,也惟有三位皇子。
太子南宫康玄居长,平庸而多疑暴戾,孔家在其后虎视眈眈。
二皇子南宫康呈,心思不遑多让,看似儒雅,却极善钻营,本心里好战,却从不肯走正途。
三皇子……病弱。
即便三子南宫康祁拖着残躯继位,怕不消三年,帝位易主。
淑妃、木昭仪还不得活撕了他?
宋蘅轻轻靠在司北宸怀中,若想乌央皇权更迭之际,天下太平不乱,还真只有临阵换帅,承认司北宸中宫嫡子身份,登基为帝。
他有勇有谋,背后又有大幽皇帝重兵相撑,比他们都更具优势。
只那条路援军盟友再多,也依旧充满了挑战与陷阱。
当年的施琅华尚有施家做靠山,扶持楚元韶上位,依旧血雨腥风,遑论单兵入关的司北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