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逝去,还未过百天。
世事无常,颇令人感叹。
天空澄碧,背影萧索,宋蘅站在殿外百无聊赖。
孔淑妃真是不遗余力得作人作己。
待瞧见龚青轻轻颠了颠脚,已是站的乏了,宋蘅轻语问道:“可是累了?”
龚青扫了眼边上歉意的宫女,低声道:“稍微有点……”
宋蘅勾唇而笑:“那咱们回吧——”
转而对那面上抱歉,实则监视的宫女笑道:“既然娘娘还未起身,我们也不便叨扰,过几日再来请安吧。”
宫女慌了神,忙拦了一把。
宋蘅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横在自己身前的臂膀,道:“这是做什么?娘娘三催四请,我们也来了,可如今,是不让走了?”
宫女讪讪道:“奴婢再去瞧一眼,娘娘许是醒了呢?”
又对左右示意,忙挑帘进去。
宋蘅也不管这些,拉了龚青便要离去。
她确是来过了,孔淑妃拿乔不肯见,她也乐的不必见!
不过,人才走三五步,孔淑妃已经一脸寒冰得挑帘出来,鼻腔里一哼,傲然道:“宋女官如今可没什么耐心啊,怎么,瞧如今本宫势不如人,你也懒得恭谨了?”
宋蘅笑不入眼,“娘娘何必自苦。”
淑妃斜乜二女,自然也瞧见了二人身后跟着的素锦,知道此人会些功夫,是司北宸原先的得力下属。
靠讥讽几句,是抓不住宋蘅小辫子的。
孔淑妃倒也明白,是以,即便心中恨不得立时掐死宋蘅,也并未真的动手。
死一个内宅女子算什么呢,害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还会活的好好的。
孔淑妃眉眼一黯。
待在殿中落座,双方不咸不淡几句交锋,孔淑妃将矛头对准了龚青,假惺惺道:“你们也知道,东宫从前那些侍从,没看好太子,这次惹得陛下动怒,已下令殉葬。”
宋蘅略一蹙眉。
孔淑妃叹口气:“听闻,太子颇为喜爱龚小姐,若他还在,必要纳进东宫的。如今太子妃已不在,你想不想……”
宋蘅豁然起来:“娘娘这是何意?您打听得到龚青,便也该知晓,她已有婚约。”
淑妃勾唇:“有婚约了啊……听说,那男子家中并不同意?若龚小姐愿意,本宫是不会亏待你家人的。”
宋蘅凉凉讽道:“娘娘莫不是忘了,龚家因何而散?”
孔淑妃面上一僵,龚青已道:“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家中父母双亡,民女也非有福之人,只想照料小弟长大,旁的富贵,皆如云霞……”
东宫那些烂事,民间传的沸沸扬扬,龚青又岂会不知。
她巴不得害了自己的南宫康玄去死,又岂愿殉葬于他。
孔淑妃面上变色,可却离奇得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缓缓一笑,道:“唉,还请龚小姐不要恼了本宫,若你不愿,本宫也不会强人所难。”
若不会强人所难,那宋蘅、龚青又岂会站在这里?!
淑妃歉意几句,又让宫人把准备好的礼物取来。
孔淑妃赏赐,宋蘅下意识里便要开口拒绝。
她这副躲闪戒备的态度,实在伤了孔淑妃颜面,后者潸然落泪,道:“本宫晓得,从前咱们关系不睦,你心存戒备使然。只是如今局面,哪里容本宫做什么?如今说开了也好,本宫虽没了儿子,可宫外还有家人,将来少不得还要靠着新帝,以如今陛下待你那夫君的愧意,那帝位不消本宫多言,又岂会招惹你?”
宋蘅自然不敢接话。
素锦已趁着二人说话间,验过了首饰。
她并不擅毒,是以,亲自碰了碰,没有异样,才对宋蘅点头。
孔淑妃不容二女多言,亲手挽着宋蘅,送到妆镜前,替她二人簪上首饰。
宋蘅时刻戒备,还要兼顾龚青那边,深怕自己好好得把人领来,回去的时候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所以,她并未留意到,淑妃悄悄递眼色,身边的宫女取走了宋蘅来时的耳坠子。
外殿喧闹起来时,宋蘅还稍稍松口气,拉着龚青左瞧右瞧,没有任何异色,才放下心来。
采玉冲进殿内,大喊“不好了”。
孔淑妃喝斥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采玉面上惶急:“娘娘,出事了,僖嫔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