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一扔,宋蘅拔腿追去。
只见那男人七拐八拐,竟进了一栋奇怪的建筑,那里头人声鼎沸,外面还有几个光着臂膀的壮硕男子看守。
宋蘅踌躇着,就要往里面闯。
素锦气喘吁吁追来,刚小姐把茶水摔了,茶钱还未结清就跑了,害的她和店家一通解释,赔了钱才追上来。
一瞧见宋蘅要去的地方,忙道:“小姐……公子,这里去不得!”
“为何?”宋蘅目光都没动过,直直盯着那里。
瞧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联想刚刚宋蘅见着的男子,素锦也不拦了,只是说道:“今日此处有比武大会,司北都督大约也会到。”
“比武大会?”宋蘅压根没听到后面的话,拉着素锦直接走了进去。
乍一入内,人声鼎沸得险些把她们耳朵吵聋了。
因生死不论,比武者上台前要签下生死状,因而这里的赌注也是极高的,不死不休。
宋蘅眼睛眯起,看着台下身影,只觉得心脏都被揪紧了。
那人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但熟悉的身形,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身上,人群呐喊,喊他“吕石”……与他名字谐音相似。
不管了,宋蘅心道。
走入看台,果然见着了高座的司北宸。
“真是难得,宋府的千金小姐,竟对厮杀格斗有兴致?女孩儿家家,玩什么不行,非要玩的这样血腥吗?”司北宸凤眸轻眯,目露审视。
这个宋府的庶出小姐,实在太让人意外,也太让人惊喜了。
原本看她有趣,才派了素锦去她身边,顺带监视将军府诸人。
而今却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正确,不然,他又怎么发现这个女孩儿身上诸多的不同寻常之处呢?
她一点都不像是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眼底深处,有种让人道不明的嗜杀凛然。
司北宸不懂,而今么……
他看着底下厮杀兴起的二人,突然有了奇妙的想法。
宋蘅根本就没顾上司北宸,紧紧抓着扶手,注视着场中的一切。那男人受了伤,厮打的伤口还在其次,最重的,却是他那一张脸。
刀疤遍布,异常惊悚。
这,不会是他。
宋蘅心里提起又落下,大起大落之下,只觉眩晕。
活着,却活成了这副模样?
还是死了,此生永不复相见?
“你也识得他?”
司北宸突兀凑过来,话似询问,却又异常平淡,好似早已认定,宋蘅与那吕石有所联系。
宋蘅吓得浑身炸毛,不敢回视,只是凝声道:“认识?并不,只是好奇……”
这答案,显然不会令司北宸满意。
为防止他继续探究,宋蘅娇声道:“我只是觉得他眼熟,好似亲戚家的小子。”
“哦?足不出户的宋三小姐难得遇上熟人呢,这小子,是宋家亲戚,还是佟家亲戚?无论哪一家,佟氏都不可能叫人出外访客,是以,三小姐这谎话,说的未免太不走心了。”
宋蘅惊怒交加,惧怕司北宸的继续探寻,慌乱间道:“大约认错了,我、我先走了……”
要知道是不是他,可以改日再来寻。
若让司北宸惦记上吕石,又真格是那个“他”,他只会死的更惨些。
她旋即要走,司北宸却是凉凉道:“我倒是好奇的很,三小姐如何识得这施家旧人的呢?按理说,两府为仇,你是再无机会去结识施家之人的了。”
宋蘅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回身看向司北宸,双眸中,满是怒色:“你知道是他?”
“不然呢,又非决斗之期,本都督大老远看人打架不成?”司北宸讽笑道,“倒是你,缘由呢?”
宋蘅呐呐,不肯多言。
“罢了,既然认识,我便让你们私下见一见。”
说着话,场中吕石已胜出,被人领到了厢房处。
随着他近前来,宋蘅一颗心仿若都停止了跳动,怔然看着他。
她认出来了,这,确实是他。施律。
自幼一起长大,施家养子,她的义兄。
施律领了银子,奇怪地看着宋蘅,只觉得这人视线好不古怪,紧紧盯着他,眼睛也红红的——他瞧出这是扮了男装的女子。
宋蘅深吸口气,笑中带泪:“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