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从前,素锦大抵会信佟太傅真的耿直,刚正。
可如今接触了佟氏,接触了佟达士和柳氏,她便不这样想了。
再说了,若真耿直刚正,便不会提携宋致远这个女婿抢军功,当将军了。
“倒是冷血,”宋蘅讽笑,“长子亡故,待长子唯一的孩子都能做到不闻不问,如今犯错,便杀了了事,可见心肠之冷硬,与佟氏如出一辙。”
“今日您可是没给佟家留半分脸面,”素锦忧心:“而今这位冷血的太傅可与佟氏在一处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密谋如何害您呢。”
“密谋不密谋的,佟氏何尝想放过我?那位佟太傅,怕也是一样的心思。”
宋蘅正与素锦说着话,却见着房间内,有个人影。
远远一见,她便知道来的是谁,轻笑一声,道:“今日将军府可真是热闹,竟连司北都督这样的贵客都到了。”
素锦忙抱拳行礼:“属下拜见都督。”
音落,得司北宸示意,在外守门,免得叫不长眼的惊扰到谈话的二人。
“佟达士与他母亲前脚离了宋府,到佟家便饮毒而亡了。”司北宸漠然说道。
“自尽吗?他们二人离去之时尚且苦苦哀求,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他们,在外头都不想死,回了佟家反倒想了?”
“两枚无用的弃子,佟家真正值钱的,乃是佟氏,说白了,就是她生下的女儿——宋茵。”
什么饮毒而亡,分明是叫佟世昌下令毒杀的。
“居然就这么杀了自己的长子长孙……那柳氏,为他的长子守寡多年,他竟半点不念旧情?!”
“所以,你惹上这条毒蛇,以后有的热闹瞧了。”司北宸勾唇诡异一笑。
宋蘅抑制住自己上翻的白眼,这人哪里是来助她的,分明是落井下石,隔岸观火之辈!
宋蘅哼哼了两声儿,不与他计较。
司北宸瞥了她一眼,凉凉道:“那咱们就在淑兰夫人寿宴那日再见吧。”
“?”宋蘅疑惑看他,“那想必是宫中宴席,我怎么会参加……”
“说你蠢还喘上了!宋茵与淑兰夫人斗得那么厉害,介时不会闹幺蛾子?怕是你们一家都要入宫,为她摇旗呐喊助威啊!”
佟氏母女或许是马屁精,可她宋蘅不是!不待说出自己不去的气话,人已经消失得无踪无迹了!
果然,司北宸就是个乌鸦嘴。
第二日一早。
佟氏派来人,给潇湘院送东西——言明,宫中设宴,全家皆去,怕宋蘅失礼于人前,佟氏已经为两个女儿都备下了衣裳,介时穿戴整齐,一同入宫。
待人一走,素锦便打开匣子翻看起来。
“那位会这么好心啊?”
可惜,衣裳并没有什么毒啊,药啊的,甚至还很华丽雍容。
宋蘅没有耽搁,直接落后几步,乘着佟家母女后面的马车入宫。
宫门处,有些拥堵,今日入宫赴宴的妇人,千金很多。
宋荔没有在马车上干耗着,而是下车后,与另一户人家的女眷相谈甚欢。瞧那女子面相,竟有些像佟达士,也有些像佟氏。
宋蘅想了想,猜测那女子便是佟家二房的女孩儿,佟秋桐。
正巧,一行贵女从远处行来,佟秋桐立时迎了过去。
“薛家姐姐,您这身衣裳绣工可真好。”
宋蘅坐在马车中,循声望去。
旋即她便笑了。
就料到佟氏没按好心,送来她潇湘院的衣裳,竟与薛吟霜的一模一样。
薛吟霜也是傲气:“自然是泰和坊的手艺了,十几位绣娘赶制这一件,很是耗时,想来这京中,我也算头一份的了。”
宋荔跛脚,倒是爱跑,走过去讶异道:“头一份,不至于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会说谎不成?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少见多怪!”
“我怎么没见过,我三姐今日身上便是同样一套呢!”
宋荔扬声喊车厢里端坐的宋蘅。
便是薛吟霜不想争长道短,如今也被逼上梁山,想走走不得,想比又觉得掉价。
宋蘅自然不会下车,奈何宋荔已经挑了帘子,短短一瞬,也够叫人瞧见的了。宋蘅承袭自她母亲的容貌,本就比寻常女子清丽婉约,皮肤也比薛吟霜报喜,同样的衣裳,只这一瞥,立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