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宴……”
静默许久,可闻针落。六娘子心里紧张的都快沸腾了,却觉得若是两个人再这样面对面一声不吭的坐下去的话,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就要把中衣的窄袖给揉烂了,便是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不曾想竟和沈聿白来了个异口同声。
“外面可是有宴席?”虽他只说了四个字,可六娘子很快便猜到了他的意思,“那侯爷先去应酬客人,我……若是侯爷方便,可否帮我把我的丫鬟唤了进来。”
虽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管怎么说,两人已成夫妻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六娘子觉得在这个情况下,自己再矫情再做作那都是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当务之急,她要卸妆,要拆了头上的凤冠发髻,要换身轻便的衣裳,还有,必须要洗个澡。
好就好在,现代新婚酒席上,新娘子是必须要出厅迎客,要一一敬酒的。可是在古代,过门新妇只要留在内屋就好,外头的宴席自有新郎官去周旋打拼。
沈聿白本就是武将出身,性子里少见扭捏武断,当下听了六娘子的话便是簌簌起了身,然后冲她微微的一颔首算是应了六娘子的要求,随即便是大踏步的推门而出。
看着他宽阔硬挺的背影,六娘子终于疲软的一软腰,径直倒在了床榻上,心中只觉得这半天下来,千言万语只有一个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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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揽月和竹韵蹑手蹑脚走进来的时候,六娘子已经眯着眼睛小憩了好一会儿。
听了声音,六娘子有些恍惚,只感觉迷迷蒙蒙的不太真实,却在睁眼的时候见着揽月那熟悉的笑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吃了?”最寻常的一句问话,也是最暖人的关心。
揽月和竹韵皆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虽也只有短短的半日未见,可不知为何,两人总觉得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六娘子一般。
“姑娘饿了吗?鱼安给姑娘下三鲜面去了!”竹韵说着上前轻轻的扶起六娘子,然后缓着声音道,“姑娘是没瞧见,咱们这个院子应该是个主院,后头不远有一个好大的厨房,咱们以后再也不用大老远的去厨房讨东西了,要吃什么都……”
“竹韵!”揽月适时打断了竹韵的喋喋不休,然后瞪了她一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没瞧见姑娘累的眼皮子都快搭上了么,还不快去烧些热水让姑娘泡个澡解乏。”
竹韵一愣,连连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道,“姑娘瞧我……一高兴竟也不挑时候了。”
“喊夫人吧。”六娘子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丫鬟们的称呼还是应该改一改。
揽月和竹韵齐齐福身称了是,然后揽月伺候六娘子卸妆拆髻宽衣,竹韵则快步的出了屋子去给六娘子准备热水。
不一会儿,六娘子便舒舒坦坦的躺在了加满热水的木桶里,长发散尽,香肩毕露,虽不能立竿见影的解了乏,可到底让她觉得舒坦了许多。
“外头是不是很多人?”正如三娘子说的,沈家新府是座六进的大宅子,垂花门在中间,前三进后三进,六娘子进来的时候是盖着红盖头的,隐约只觉得自己走了很长的路,现在身处的院子仿佛是在大宅的深处。
“我们也没出去过,我们比夫人早一个时辰进的宅子,进来了以后就被一个妈妈带到了这儿。夫人……这宅子完全是新修葺的,这院子,我瞧着连一块屋匾都没有的。”揽月回道。
“是么?”六娘子懒懒的靠在桶沿,只觉得小腹有一些微微的难受,像是饿了,又像是肚子疼。
“偌大的园子我和揽月还有流萤走了小半圈,也没瞧见几个人,不知是本就没有几个人还是全到前头宴席去帮忙了。”竹韵也嘟囔了一声。
六娘子淡淡的笑了笑,总觉得现在操心这些为之过早,便冲揽月道,“把衣裳拿来吧,我觉得有些饿了,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还是先吃些东西要紧,要再泡下去怕要晕了。”
揽月闻言,连连转身从木架上取了袭衣过来,然后拥着六娘子把她从热水中扶了起来。
骤热转冷,让六娘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裹着长长的袭衣,她刚想跨出木桶,却只觉下身一股温热涌出,紧接着,还冒着热气的水面上竟星星点点的撒开了一朵一朵鲜艳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