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旁的人家只怕小辈不争气,娶了媳妇不喜欢的,就会天天的在外头胡闹。对着府上的小妾好似正经的太太夫人,对着新媳妇却反而笑不出来了,大有宠妾灭妻的苗头。可沈聿白却刚好例外,不管是惜燕还是康氏她们几个姨娘,沈聿白似都没有在她们各自的屋里留过夜。这就让沈老夫人很是纳闷,不知六娘子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能把沈聿白这样对儿女情长不牵肠挂肚的人给魅的五迷三道的。
但不管她怎么好奇,眼下似乎都不太有资格过问暖香坞的事儿,是以当下,老太太心里边堵了一口气,连带着整个下午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倒是苦了屋里近身伺候她的那些个丫鬟们。
话说出了清懿阁的六娘子并未耽搁,转了身就去了不远处的景华苑。
听了她的来意,萧氏同样惊讶的很,便是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是什么身份,老夫人都没有去你的庄子,我哪儿有资格同你一起去巡庄子?”
六娘子这两日和萧氏打的交到不少,便是知道了她最看重的就是目前在沈家的身份。六娘子觉得若说以前萧姨娘在宅子里这般战战兢兢的度日,那是为了一双女儿和一个儿子,可如今她这般事事小心谨慎的姿态,却多少是因为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对人对事的态度。
不过之前在清懿阁六娘子没有明着说,是因为要顾着沈聿白的体面,所以她多少也有把惜燕的事儿揽在自己肩头的意思。可到了萧氏跟前,六娘子便掏心直言道,“不瞒姨娘,此番去庄子也不只一件事儿,不过让您去,却是侯爷说的。”
“他……”萧氏闻言,微微的抬了抬头。
六娘子柔柔笑道,“还有就是惜燕,我想带她去庄子转转,若是她愿意,就让她在庄子上常住。”
“可是……她哪儿惹得你不开心了?”萧氏有些诧异,但又觉得似理所当然。
六娘子摇头道,“姨娘说我不够大度也好,说我不够圆滑也罢,可侯爷跟前,我却不愿意再放通房了。”六娘子说着轻轻的拉住了萧氏的手道,“且不说侯爷自己本身也没这样的念头,便是对惜燕这样的姑娘来说,也多少是不公的。她为何要放着大好的年华不挥霍,却要生生的锁在侯府这方寸的天地中寂寞度日?”
见萧氏有些微微的晃神,六娘子也收了声,婆媳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在炕沿对坐着,半晌,六娘子才听到一声浅长的叹息。
“在屋子里闷久了,出去转转也好,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行了。”
六娘子闻言笑颜逐开道,“怎么会,姨娘只管放心的去,庄子上我都让人安排好了,虽比不上家里讲究,但肯定也是舒舒服服的。”
萧氏闻言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六娘子便起身告了辞。
-------※※--------------※※--------------※※-----------※※-------
三日后,几人辰时末启程,是沈聿白亲自骑马开道相送的。
当两辆平头马车出了城门口后,沈聿白才跃身下马,和下车与他告别的六娘子嘱咐道,“到了庄子就让观言给我来封信,这两日祁王回宣述职,我只怕抽不开身,你遇着事儿切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偌大的一个庄子,哪儿是你三天两头能收拾好的。”沈聿白知道六娘子此番去濮家庄首要的目的就是去查账的,是以才这般赘言叮咛的。
六娘子虽心里笑他啰嗦,不过面儿上却似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且记在了脑子里。但听完后她却好奇的问道,“祁王好像是第一次回宣述职啊。”
沈聿白点头回忆道,“说起来祁王去番禹属地前后也三年多了,那时候先帝爷还在,后来皇上登基了,祁王连奔丧都是最后一个回来的。番禹甚远,皇上也没说要把他调回来,他心里有气也能理解。”
“那这次是皇上主动的还是祁王请缨的?”六娘子眼神烁烁,仰着头等着沈聿白的回答。
谁知沈聿白却瞪了她一眼道,“你小小的心思,哪里装得下这么多的事儿,且把你庄子上的账册理清楚了再说吧。”
六娘子撇了撇嘴,这才不太情愿的和沈聿白告了别,然后转身回了马车。
其实,濮家庄虽说是在城郊,但实际也并非那么近,光是路上就要费掉整整一天的时间。好在走的都是官道,沈聿白不仅留下了观言,还一并留了下八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且六娘子他们又不赶时间,是以一路行去虽觉得有些远,但却是悠闲有余乐在其中的。中途,一行人还在路边的凉茶铺子里吃了顿素面充饥,不过这一耽搁,等马车驶到濮家庄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