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妹妹屋里的丫鬟不听话么?打理换季的衣物竟然还要妹妹亲自动手?”六娘子实在听不下去谢韫欢的客道鬼扯,便是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了她的话。
谢韫欢闻言一愣,脸上瞬间浮起了一层绯红支支吾吾的道,“我……四嫂误会了,我、我不过不习惯旁人伺候罢了。”
六娘子看了沈聿白一眼,见沈聿白并没有要和谢韫欢长聊的意思已经迈开了步子准备出门,便先问他道,“回头要等侯爷用晚膳么?”
“我今儿要路过新风斋,给你买了脆皮乳鸽加菜,晚上你吩咐厨房做个汤炒两个干净的鲜蔬,等我回来一起吃。”沈聿白说完,便是连谢韫欢站着的方向都没有睨过半分,便径直出了掀帘出了暖香坞。
谢韫欢站在屋子正中,只觉得生生被人从头到尾的灌了一桶凉水一般彻骨的冷,可她却只能强颜欢笑的在六娘子跟前坐下身,努力的不去看沈聿白对自己刻意的冷淡。
但忽然的,之前方姨娘的那一席话就犹如一缕青烟,缓缓的在她的心尖缭绕开了。一瞬间的,谢韫欢含笑的视线中便透出了一抹犀利的光,她清楚的知道,她讨厌陆云筝,讨厌她让沈聿白远离自己,也讨厌她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当家宗妇的姿态,更讨厌她能这样名正言顺的霸占沈聿白所有的时间。因此她忽然心生它意,或许事情真如方姨娘所言,若是要等沈聿白主动,只怕蹉跎的终究还是她的岁月和青春,那是不是……她真的应该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努力一下。
如此的念想一闪而过,抬眼的时候,谢韫欢已恢复了众人之前所见得到的那一副知书达理的纤柔姿态了。“四嫂今儿可有口福了,记得小的时候听姨母说过新风斋的脆皮乳鸽,当时只是听一听便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呢。”谢韫欢口中的姨母说的就是沈老夫人。
六娘子聚精会神的看着她,不答反问道,“妹妹若是想尝尝,晚上我让人送一只去秋棠馆。”
谢韫欢淡笑道,“这哪儿成,虽不过是一道菜,但却是四哥的一番心意。我若是真想吃,回头会让四哥带我去新风斋的。”
六娘子闻言,在心中暗暗的冲谢韫欢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继续问道,“妹妹今儿来,不会就是来和我讨论晚膳的吧?”
谢韫欢摇头道,“今儿一早我收到了老家同乡的大娘寄来的青酿,虽是老家的土香酒,但我记得四哥却是很喜欢那个劲道。可那酒坛子太重了,我屋里也没个小斯什么的能做点力气活儿的,便想着不如先跑一趟暖香坞说一声,回头让四哥自己去我那儿取,不过巧了正遇到四哥在忙。”
“我知道了,等侯爷回来我就告她。”六娘子其实不觉得刻意的拉远谢韫欢和自己还有沈聿白的距离就是个治根的法子了,他觉得主要还是看病治疗。
谢韫欢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些别的什么的话,便漠然起身告了辞
那天之后,六娘子又往秋棠馆拨了两个机灵的小丫鬟,沈老夫人知道了这事儿以后还盘问了六娘子一番,却被六娘子一句“只盼着妹妹可以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不要拘束”的义正言辞的说法给悉数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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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转眼,很快就到了陆青致成亲的大好日子。
这天,沈聿白作为“妹夫”,在天才刚刚方亮的时候就起了身。他是跟着迎亲队伍去迎亲的,也算是陆青致成亲这天的统筹,是以他要比六娘子早一个时辰出门。
原本六娘子觉得像沈聿白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跟着新郎去迎个亲应该不算什么考验人的难事儿,谁知结果却事与愿违。
因为当她也到了陆府准备吃酒席的时候,七娘子却拉着她从头笑到了尾。
“你且不知道,听说煜宁侯到了新娘的府邸,进了小院,便就开始嘀咕什么不能错过了良辰吉日,本大家也没在意,该闹的还是闹,该堵的还是堵。谁知道临了侯爷又扫兴了一下,竟在新娘子还没有开门的时候就吩咐下人备马了,把咱们新嫂嫂给下吓的,便是连青致哥哥的过槛话都还没有问上半个字,她就盖着红盖头走了出来。”
大周婚礼有一个习俗就是新娘子问新郎过槛话,这个其实有点类似于婚前的约法三章,虽演变到今日,这过槛话多半成了新娘家和新郎家互相较劲的一个环节,但也是新娘娘家人收红包的环节,是以六娘子清楚,被沈聿白这样一闹的结果会令人觉得有多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