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聿白的面前,六娘子很少说沈老夫人的是非,只这一次,她看着是在风平浪静的处事,可却没人知道她心里堆起来的火。
六娘子一直觉得谢韫欢或许只是任性了些,较真了些,也或许她是真的喜欢沈聿白多年,非君不嫁。但这些在六娘子看来都是内敛的感情,六娘子不愿意接受,但却愿意承认。可是今日谢韫欢做出这样的事儿,却是不为六娘子所容的。
就在沈聿白没有回来的时候,其实清懿阁那里都已经吵翻了。六娘子是第一次看到周氏动怒,说实话,周氏那吵起来指桑骂槐的狠劲六娘子看着就觉得很过瘾,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沈老夫人被堵的哑口无言,毕竟今儿谢韫欢下的套是被沈聿齐给撞上了,而偏偏沈聿齐又是老太太嫡亲生的,老太太这一次算是哑巴吃黄连了。
“那你想怎么办?”但是相比六娘子暗波汹涌般的激动,沈聿白的平静却是发自内心的。
六娘子听着他云淡风轻的一问,不禁愣住了,脱口而出道,“侯爷难道不恼么?毕竟……家丑难掩,这事儿府上知道的人还不少。”
沈聿白见状,伸出了手,轻轻的抚平了六娘子紧蹙的黛眉,然后搂过了她纤细瘦小的身子,一边带着她迈开了步子一边说道,“何来家丑之说?”
六娘子刚刚迈出的步子瞬间就停住了,随即她便听沈聿白不急不缓的又道,“她今儿若是姓沈,那才是家丑,她姓谢,和咱们又非亲非故的,硬是要说,也只能怪母亲遇人不淑,看人不准,本以为她是个好姑娘,谁知肚子里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侯爷……”这不太像是沈聿白会说出的话,六娘子不免有些糊涂了,“谢家毕竟是母亲的远亲。”
“远亲么?”沈聿白呼气轻笑了一下,声音渐冷道,“若真是远亲,就该知道寄人篱下的规矩,这一年多,我虽忙着在皇城站稳脚跟,却也不是不知道母亲暗中有给你使绊子的事儿。我不说,不过是因你识大体,你不说,不过是因为敬她是长辈。但阿遥,凡事有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母亲本就没有做长辈的样子,难道还能容她在侯府翻了天不成?”
“但也不能让侯爷背上个不孝的骂名。”六娘子有些不悦,这“不孝”二字也是她处处忍让沈老夫人的原因。
“引祸家宅,不孝之名也能盖过。你觉得如果今日因为这事儿,闹的我与兄长不和,母亲要担的责任是大还是小?”
简单的一席话,让六娘子的心豁然开阔了起来,“这么说,侯爷不会管我要如何处理谢妹妹了?”整整大半天,她的脸上直到现在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看你这模样,心里有主意了是不是?”沈聿白说着,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的清懿阁间。红墙灰瓦,飞檐高扬,雕工细致的花式窗棂即便是从远处看,也依然的栩栩如生。
六娘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想好了,晚一些的时候我要去找一找大嫂,事儿能不能成,大嫂这里才是关键。”
沈聿白收回了视线,带着暖意的手按在了六娘子还算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含笑道,“不管是怎么样的主意,你要做主我不管,只唯独一点,肚子里这个不能有半点闪失,不然这事儿就我来办!”
第二卷 喜烛盈盈,凤冠霞帔浅相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琥珀光•作茧自缚(上)
用了晚膳,六娘子稍作了一番休息,便带着鱼安去了澄瑞园。
自从沈家上下从凉都回宣在侯府安顿下来之后,六娘子去澄瑞园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因为大多的时候,她和周氏都是在清懿阁碰的面,或者是周氏来暖香坞找她,是以进了澄瑞园,六娘子还有些摸不着北,加上天黑路滑,鱼安便让六娘子在院门前稍事候着,她自己则快步进了屋。
很快的,周氏便亲自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看到六娘子以后,她先是无力的笑了笑,然后将灯笼交给了一旁的丫鬟,径直挽上了六娘子的手臂道,“你这怀着身孕的,有什么事儿便让人传个话,我去你那里就好,何苦要跑这一趟。”
“大嫂这儿安静,有些话好说。”六娘子直言不讳,一边说一边和周氏一起进了屋。
澄瑞园的内屋里安安静静的,偌大的稍间只在侧门站着一个垂头而立的丫鬟,倒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