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就毁了。毁在姜明山无情的手段里，毁在眼前这个被她唤作姨妈的人的那一杯红颜里。
她突然思念起叶檀来，若是现在，他在身边就好了，可以让她靠一下，可以爬在他的肩头哭一哭。
她没有想到，自己对叶檀竟然有了这么强烈的依赖。这种时候，她会想起他，想要他的怀抱和安慰。
呼，幸好是叶檀，她想。
“姨妈当年……”肖桂珍受不了姜莱对她的敌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哽咽的语调里，有着多少后悔和自责，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么?”姜莱突然烦躁起来，那种晚八点档俗套的电视剧桥段，她真的很不想听。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姨妈会帮一个人渣来陷害她。而不是听当年那些苦情大戏，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肖桂珍一噎，姜莱说出了她想要说的话，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接下去。她甚至连看着姜莱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莱，我……”她的两只手绞在一起，把自己的手攥的红中泛青。她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更能让人听上去不会那么愤怒。
“不知道当年姨妈给我端来那一杯红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的难以启齿?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到，我会发现?”姜莱的语气，冷中带冰。
她心中刺痛，也许是真的没想过这件事有一天会曝光出来吧。如果是那个老男人，就算知道内情，也肯定不会跟她说什么。那她一辈子都会觉得姨妈是个好人，是她仅存于世的长辈，是她最爱的亲人，是最关心她的人。
叶檀聪明，猜出了红颜的事情，点醒了她，才让她看到事情的另一面，看到了一个人的另一面。她早就知道人的两面性，可是这种事，只有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才知道有多痛。就好比你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熟悉的人，他却拿出刀子，找准位置，一击毙命。
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肖桂珍知道，姜莱现在恨极了她。她也应该被人这样恨着。她以为这件事可以瞒下去，那她就对小莱一直好下去，来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
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到她还没准备好要怎么跟小莱说，快到她手忙脚乱，猝不及防。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些年，每天都活在后悔和恨里。这些事一直压在我的心上，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心里的悔和恨，歉疚和自责，还有对你和小帆的牵挂，让我每一天晚上都没法睡稳。小莱，姨妈……”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姜莱吼到。
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资格在做了那个的事情之后，还一口一个小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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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8 是啊，我不配
现在的肖桂珍，深陷在轮椅里，手足无措，她颤着手想要拉过姜莱的衣袖可是姜莱却偏过头不去看她。任凭那只她握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手，悬在那里，不知所措。
“是啊，我不配，我是个失败的女人。我不配做人家女儿，不配做人家妹妹，不配做人家妻子，也不配做人家妈妈。更不配做你的姨妈。我什么都不配，我只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每一天，都是浪费粮食。我受的每一次苦，都是罪有应得。”
肖桂珍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不是求取同情，而是她的这些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曾经有人说，生活就像是一把扑克牌，有些人手里明明一副烂牌，却能凭着自己的努力打好。就比如小莱。而有些人手里的牌很好，却被自己打了个稀巴烂。就比如她。
她曾经有一个多幸福的家，父母感情很好，对她也好，姐姐温柔恬淡，对她爱护包容。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没有收到过来自社会的恶意。她一直以为，外面的世界，美好的就是她每天看到的样子。
姜莱此时，已经转过头来。肖桂珍刚刚说的话，让她震惊。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姜莱再次问到。她看到姨妈的眼里，没有一点生气。整个人坐在轮椅里，灰败的如同冬日里霜过后的植物。
“当年。”肖桂珍叹了一口气，那些不想去碰触的回忆，终究还是会被掀开遮羞布，暴露在人前。
“一切都始于我的一个错误。”她颓然的靠在轮椅上，浑身的力气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