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大骇，倒退一步，随即反应过来，堪堪停住步伐，没有底气的大声叫嚣：“你……你看什么?我难道说错了?”
“世人皆道风临是儒雅礼仪之国，今日本公主倒是大开眼界。”
“你什么意思?!”
抬手召来一个奴婢，鱼玄机探出一只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小丫鬟的头，嘴角笑意不减。
“天璃虽是武国，但至少天璃的奴婢不敢对主子这般语气说话。”锋利的指尖突然狠狠划过小丫鬟的脸，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不顾小丫鬟的痛呼和金枝惊骇的目光，鱼玄机继续道：“在天璃，奴婢甚至不能直视主子的眼睛。”
将小丫鬟推开，鱼玄机扯出手帕细细擦了擦修长白皙的手指。
金枝哆嗦着嘴唇，脸色煞白，她求助地望向李贵妃，却发现后者也白了一张俏脸。
褶皱的手帕坠落地面，鱼玄机抬起凉薄一片的眸子直直对上金枝，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你知道为什么奴婢们会这么听话吗?”
也没想等到回答，她自顾自道：“因为凡是触犯了戒律的奴婢都受了宫规。直视主子的下人被挖去了双眼，顶撞主子的下人被割掉舌头，砍掉四肢做成了人彘。”
“还好，你没生在天璃，否则……”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已经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了。这些被娇惯的很好的妃子和奴婢一路都是顺风顺水过来了，哪里会受得了这种血腥的事。
“我……”
“住嘴!”李贵妃呵斥一声，金枝吓得浑身一抖，再不敢多言。
上前一步，李贵妃双手交互行了个礼，再抬头时眸子中已是一片水雾萦绕，“都是本宫教导无方，方让着奴婢冲撞了公主。一条奴婢贱命，丢了到也无妨。倒是公主您的凤体，可千万要多加注意。”
说着，李贵妃愠怒地叫了金枝一声：“你这丫鬟，还不过来和公主谢罪。”
金枝诚惶诚恐地跪在地面，头磕的声声响，“求公主饶我一命，求公主饶我一命，奴婢以后不敢了!”
“此次并非皆是金枝一人的过错，本宫说话也多有得罪，公主若要罚，就连本宫一起罚吧。”
见二人你唱我和，鱼玄机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暗生疑惑。虽说她刚刚确实恐吓了她们，却也不至于让一个爬到贵妃之位的娘娘受如此惊吓。
耳旁李贵妃喋喋不休的求情声混杂着金枝断断续续的哭声扰的鱼玄机一阵心烦，根本没心情多思考。
“好了。”
话音未落，主仆二人皆是止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等着鱼玄机接下来的动作。
“刚刚本公主也多有得罪，使得贵妃受如此大之惊吓，实在是本公主之过错，望贵妃海量，不要记挂在心上。”鱼玄机微微颔首，行了天璃的礼。
李贵妃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道：“自然，自然。玄机公主来我风临国便是客，哪有让客人道歉的道理。我风临向来以礼待人，若有照顾不周，还望公主指点。”
惊异于这李贵妃变脸的速度，鱼玄机心底无端生出几分欣赏，她侧了眸子去看跪在地上额头通红一片的奴婢。
金枝早已没了刚刚趾高气扬的样子，脸上未干的泪痕更是显出几分狼狈。
“这奴婢……”鱼玄机慢悠悠地开口，她倒是想看看李贵妃到底会怎样做。
“这奴婢口出不逊冒犯了公主，理应交给公主处置。”余光瞥见金枝愈发苍白的脸色，李贵妃行了个礼，继续道：“只是这奴婢太脏，怎能劳烦公主尊贵的凤体?何况公主是客，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不如将奴婢交给本宫，本宫回去定当好好调教。”
鱼玄机回了个礼，道：“也好，那便劳烦贵妃多费心了。本公主几日后会检查一下贵妃的调教结果。”
“本宫随时欢迎玄机公主的来访，定当恭候。”李贵妃闻言绽开了笑，不知是真是假。
与这主仆二人周旋了许久，本就欠乏的身子愈发不适，鱼玄机挂上一副疏离的笑，欠了欠身，道：“贵妃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这大殿太阴冷，怕伤了贵妃的身子。”
二人对视一眼，李贵妃上前一步，双臂交互与视线齐平，双膝弯曲，深深颔首，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