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自那天之后,他就越发觉得的疲累,整日浑浑噩噩,不是吐血便是伤口发炎,一刻不得消停。
身为九家的大公子,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心下想着,反正自己也熬不住了,不如让长老们去投奔九迢空,如此,他们还能活下来,迷情谷的百姓兴许还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大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话音刚落,四长老就呸了一口:“你身子好着呢,如今吐血不过是体虚,待养一阵子就会好了,你别乱想,一切有我们为你扛着。”
九迢诺虚弱地摇了摇头:“四长老,你就别哄我了,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方才与你们说那些,不过是想让你们给自己留条后路,横竖我逃不过一死,不如你们跟了三弟,往后做事也好约束着他一些,免得他日后胡来,让谷里的百姓吃苦。”
以前他想要权力,不过是想效仿九惊天,成为子民爱戴的族长,顺便让九迢空吃些苦头。
如今他已半只脚踏进棺材,哪里还有那些算计,只能让大长老和四长老投奔九迢空,为百姓造福。
听着他这番话,两个长老感动的红了眼眶,呜咽不已。
他们一直觉得九家三个嫡系公子只有九迢程一人有慈爱之心,不曾想原来九迢诺也有,只可惜他如今命不久矣,真真是造物弄人。
见他们在那里暗暗抹泪,九迢诺心里也不舒服,便道:“大长老,你们不必如此,去找我三弟吧,我这儿有人照顾,若我死了,你们再来悼念悼念我,我也知足了。”
“大公子……”
四长老还要说什么,九迢诺又打断了他:“别说些煽情的话,我听不得这些,伤神。”
知道九迢诺身体虚弱,不能再徒增悲伤,四长老也不敢再多说。
与大长老叮嘱了他一番后,他们才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九迢诺的房里只剩下几个服侍的丫鬟和小厮。
他靠在床沿上,眼神迷离地望着房顶的梁柱,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我九迢诺竟是以这种方式死。”
丫鬟们闻言,不敢插嘴,只是在一旁仔细服侍。
走出院子,四长老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前面的老人:“大长老,如今我们当真要去投靠三公子吗?”
以前他虽没有和九迢空接触过,但从他平日的作风来看,就算他们投靠了他,他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闻言,大长老脚步一顿,沉思顷刻:“去吧。”说罢,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如今除了投靠他,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
听他这话,四长老也叹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眼,皆摇了摇头,抬脚往九迢空的院子走去。
此时九迢空正在腾龙苑后院的水榭的亭子中半躺着,欣赏前方舞姬婀娜妙曼的身姿。
歌声悠悠,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上满是享受的笑意。
他正听得入神,一小厮忽然走过来,停在幔帐外头,低头道:“三公子,大长老与四长老来了。”
九迢空闻言睁开眼睛,起身往桥头的方向瞥了一眼,可不,站在桥头那端的不正是大四二长老吗?
“终于来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然地对小厮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小厮应下,立即到桥头请了大长老二人。
两人随着小厮一路走到亭子外头,作揖颔首:“见过三公子。”
听到是他们的声音,九迢空在里面招呼:“两位长老不必客气,进来吧。”
大长老二人掀起幔帐走了进去,九迢空看到两人,连忙让坐,两人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九迢空让他们坐,他们倒也没扭捏,直接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待他们落座,九迢空又让丫鬟过来倒茶,招待的很是周到。
两人正惊讶他何时变得如此细心时,九迢空忽然开口:“两位怎么想起我来了?难不成我那大哥不行了?”
四长老才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因这句话瞬间化为乌有,满腔怒火。
“你!”
大长老见了,连忙按住他的手,对他使了个眼色,赔笑地对九迢空道:“大公子很好,只是我们仔细斟酌后,还是觉得三公子比较适合继承家业。”
见大长老脸色波澜不惊,九迢空不由的在心底暗暗佩服,到底是辅佐过他父亲的人,喜怒丝毫不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