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月娘不明白,只是浪穹的儿女,话做事向来直爽,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我不明白。”
阿佑放下东西,胡乱了揪了揪自己杂乱的头发,半响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铎月娘,一扫以往的冰冷刻薄,认真的道:“我以前过,我是你哥哥,当时我只是猜测,到现在我也不确定,可我觉得你应该就是我妹妹。”
铎月娘冷哼一声,有些不屑,“怎么,那么多的试探没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又派你来打感情牌吗?可惜我的哥哥只有铎罗望和皮罗邆。”
阿佑沉默了,抿了抿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只是猜测。”他又迟疑了一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张寻求曾经几次上浪穹求见你娘亲,都被铎罗望挡在了门外,至死不得见,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而我也一直在怀疑,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
“我是不是蛇女我知道!”铎月娘冷冷的了一句,去他的蛇女,她就是铎月娘,就是杨妍,不过是一缕穿越了千年的孤魂,哪里是什么蛇女,她只知道一些关于这片土地简单的野史,连正史都没有。更不懂什么占卜,什么驭蛇。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她只是一个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而已。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阿佑着急了,本来凉薄的一个人,如今硬是憋得满脸通红,急忙辩解了一句,“我阿爹被他们控制了,驭蛇来追击我们,叔叔把他的阿吧给了我,让阿吧带我逃了出来。阿姨和肚里的孩为灵蛇所救,横渡叶榆泽,生死未卜,我娘和叔叔被笞杀在玉案山下,叶榆泽边。”
铎月娘冷笑一声,“我不是孩,你糊弄不了我。”她心里隐隐有些相信他了,但是她如今草木皆兵,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何况他还是皮逻阁的人,所以仍不肯好好与他话。
阿佑有些生气,但仍克制着道:“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可是阿姨真的被灵蛇救走了,这是我亲眼所见,死在玉案山下的是我娘与叔叔。”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好好歇息,赶紧养好身体,王昱明天会来接你一起走。”
走?到大唐去?铎月娘心动了,“她还好吗?”
阿佑歪着头,想了一下,思维才跟上铎月娘的节奏,“不怎么好,可一直撑着,我记得她喜欢玫瑰花,你可以带一些给她。”
“有劳你,帮我摘一些来。”铎月娘平静的开口,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如今都明白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
阿佑送玫瑰花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打整好自己。推开紧闭的门扉,院里杂草丛生,有不知名的零星花朵,开得苍凉。绣鞋踩上杂草,发出轻微的响动,依稀可见有未知的生物急速的逃进隐蔽的角落里。
门上挂了一把锁,半开着,其实不需要锁的,里边的人,根本出不来。轻轻的推开屋门,有不清的怪异味道飘散出来,铎月娘忍不住侧身,在屋外站了一会,这才抬脚,慢慢走了进去。
屋里很脏,靠窗的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角下,有一个缺了口的细口瓶。铎月娘轻轻扫去上面的灰,又到院里取了水,把玫瑰花插了进去。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幅度不大,褥和床单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有刺鼻的气味随着那动作浮动在空气里,铎月娘忍不住把窗打开,让清风吹进来。
“玫瑰花开了吗,好香!”床上的人嘶哑着了一句。
铎月娘默默的看着她,以前只觉得不认识她,那该有多好,至少自己的亲人不会死去,可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我没想过你能坚持这么久,从来没想过,我以为你早去了的。”铎月娘淡淡的道。
“哼,”床上的人发出一个单音,“你还活着,我为何不能坚持,我总要等到你不开心的那天。”沉默了良久,“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来看我,虽然是看我死了没有,可我想,你大抵也是不好过的,他就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哪里有你想要的真心。”
“看来这些年,你明白了许多,可惜晚了些。”铎月娘平静的道。
“是啊,仔细想来,其实你从未与我争过什么,是我年轻气盛,总与你过不去,如今有着结果,也是我咎由自取。”这些年的磨难,彩凰终于通透了,可惜晚了。
“我想,我要离开了,这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只是离开前,有一些话,我觉得应该与你知道。”铎月娘慢慢着,语气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