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月娘也想笑,可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可我到底是浪穹的女儿,我的哥哥姐姐都在这里呢,还有阿爹、阿娘,还有母亲。如果他们当我是家人又何必来那么多的试探,使那么多的手段,让我不得不步步为营,活得心翼翼。可我还是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阿爹因我而死,五哥因我一次又一次受伤,大哥为了我,一次次向南诏妥协,盐价、木雕的价格一压再压。”
施氏低低叹息一声,轻声道:“其实你父亲从来没有怪过你,他先去时曾对我,不管你以后做了什么我们都不能抱怨你。他也希望你能过的好一些,他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你就是他的孩。”
铎月娘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能在南诏活的顺当,大哥和五哥帮我承担了很多,以前总觉得靠着自己的聪明,活得容易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一旦与利益沾了边,谁愿意与你讲道理呀,任凭你有千般智慧,人家一个野蛮的暴力,你便只能屈服了。如今想来,我之所以活得容易,是因为大哥和五哥帮我承担了所有的不容易,我愧对他们。”
施氏拍了拍铎月娘的手,“你是个好孩,以前我只是觉得你是个苦命的,所以想对你好一些,可是那次,看到你为了护玉儿,与彩凰厮打在一起,我的心更疼了,你一直是我们善待你,可你却不知晓,你也在感动着我们。”
“母亲!”铎月娘心里被感动着,久久不出更多的话来。
施氏淡淡的笑着,“记得那是你第一次进我的院,那天你和望郎他们一起进来,我很是意外,后来见你衣服破了一道口你都不知道,想着肯定是伺候你的丫头不上心,所以后来寻了个由头,便把我身边针线工夫最好的绿桃指给了你!”
是啊!绿桃的针线工夫的确是最好的,记得那时候夫人身边的丫头还经常来找绿桃研究针线上的事。可惜她的绿桃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揪一揪的痛着。
施氏笑着问铎月娘,“今天怎么不见绿桃那丫头跟来呀!”
到绿桃,铎月娘心里在滴血,见施氏不知情,知道肯定是铎罗望瞒下了此事,估计也是顾念着她年岁大了,再受不得伤心吧。铎月娘轻笑道:“前些年想着绿桃年纪也不了,又跟一个侍卫看对了眼,便给他们许了婚配。赏了自由身,如今两人在外面过日呢。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到底衣食无忧,平安喜乐。”想了想又强忍着心痛道:“还生了个丫头,叫香花,长的很是标致。等大一些,我带她回来,给母亲磕头。”
施氏听了很是欢喜,“当年你身边的丫头本来就少,你出嫁就带了一个绿桃,连麽麽都不要,我寻思着绿桃与你一起长大,你这孩重情,只怕你舍不得放她走!人生如戏,来来去去,总是要散的,以后在寻个称心的,得了空,你也该去看看绿桃,能帮衬的自然要帮衬一二,我们这样的人家,多养一家几口人,到底不是难事,总不能亏了跟了我们几十年的老人。”
“母亲的是,女儿家到了年龄,总是要配了人,安安稳稳过一辈才好,我怎么能一直留着她呢!正寻思过了年下,就寻他们去,多少也是要帮衬帮衬的。”铎月娘低声道,如果时间可以重头来过,她一定要留着绿桃,即使是把她留在蒙舍,她也一定要她好好活着。可惜不可能了,他们已经长眠在西洱河畔,斜阳峰下,一蛇两人,不知他们是否安眠。
施氏看着铎月娘,慈爱的道:“玉儿这两天应该到了,你便在府里陪我这老婆好好会话,等年节过了,再回南诏不迟。”
铎月娘迟疑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施氏还不知道她从南诏逃出来的事,也不便明让她有心,索性撒着娇,道:“我不回去了,我想留在母亲身边,陪着母亲可好!”
施氏些微一愣,记忆里铎月娘从不曾对她撒娇,如今年纪见长,性却变了,以为她在南诏吃了苦,耍性,索性安抚的点头笑道:“好,自然是好的,我只怕你们嫌我唠叨,不愿意陪我呢!”
铎月娘也笑了,“母亲养育了我,我从不曾报答!如今可让我逮着机会了,母亲可不能赶我走。”
施氏摇头轻笑,“你这孩,又胡话了,当年若没有你,哪里还有今天的浪穹,还有我们安稳的日。”
铎月娘不依的拉着施氏的袖,“母亲如此让孩儿如何承受得起,母亲对我从来不曾生分过,我就是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