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罗邆笑着应道:“好,你吃饱了我再吃。”
为了让他安心,铎月娘逼着自己吃了一小碗,皮罗邆笑着眯起了眼,“月儿,可是吃太饱了,一会我扶着你走走,别睡了。”
铎月娘点点头,“五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她伸出手,爱怜的抚上他的脸颊,他瘦了,脸颊不再饱满,脸色有些黯淡,从来打整得干净的脸庞,此刻却是胡子拉渣的,眼底的乌青隐藏不住。
“好,我也吃。”见铎月娘醒来,皮罗邆心里高兴,也觉得有些饿了,索性陪着铎月娘一起吃。皮罗邆一边看着铎月娘,一边吃着东西,只要铎月娘稍微显露出一点疲态,他便紧张的说道:“月儿,别睡!我马上吃完了,我在三味圃新栽的山茶活了,我们去看看。”
铎月娘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笑道:“我不睡,今天不想看山茶了,我们去看水,去叶榆泽看日出,好不好?”随即铎月娘故做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五哥,今天六月二十几了?”
皮罗邆一时也没注意铎月娘问了什么,直觉的应了一句,“今天六月十六。”说完他愣在了哪里,今天六月十六了,竟然就到了六月十六。
铎月娘也是一愣,心里涌起一股悲伤,这时间过的真快呀!怎么就要结束了?她还妄想着与他白头呢?是谁说过的,若在下雪天,俩个人一起在雪里走,走着走着也就白头了;可这是在大理,这边的雪本来就稀罕,她与他如何白头。
眼见铎月娘神色不对,充满了哀伤,皮罗邆心里一凛,刚想安慰几句,凝香进来,轻声说了句,“诏主,李洵求见。”
皮罗邆迟疑的看着铎月娘,有些放心不下。铎月娘被凝香一打岔,回过神来,急忙收敛了心神,微微一笑,“五哥,你去吧,我不会再睡了,我等你!”
皮罗邆琢磨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等我回来,不许再睡!”这才赶紧走了出去。
眼见他走远了,铎月娘才看向嫣然,叹了一口气,“嫣然,我睡了多久?”
嫣然收起心里的悲伤,挤出一抹微笑,平静的说道:“夫人最近嗜睡的很,这都睡了一天了,也不知道饿,尽顾着睡呢。”
“是吗?怎么如此贪睡呢,我让你们担心了。”铎月娘幽幽叹息,“我不想睡了,一刻都不能睡了,我要陪着五哥,我们没时间了。”最后是喃喃低语。
嫣然听不清她说了什么,看铎月娘的神色,心知她定是知道了,不由红了眼眶。只听铎月娘问道:“嫣然,你说若我醒不过来了,那可如何是好,五哥肯定会难过死的。”
嫣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到铎月娘的身边,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夫人这次睡了三天,上次是两天,怎么叫都不醒,请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阿佑说是有人使了邪术,可惜他不会破解,上次是祭司用性命召回了主子,此次却是无法了。诏主请了鬼主来,可鬼主也说夫人是中了邪术,被拘了魂,他也破不了这邪术。”
铎月娘心里了然,却心有不甘,执着的问道:“可知道邪术来自何方?”
嫣然哽咽着说道:“说是来自南方。”
南方?南诏?铎月娘冷哼一声,心里暗恨,不由咬牙说了一句,“皮逻阁,你为何就见不得我好呢?算你狠。”
皮罗邆进了书房,李洵恭敬的奉上一封信,“诏主,南诏那边发来的信,说是事关夫人,属下不得已才打扰诏主。”
皮逻邆打开信,上面只是寥寥几字,“送君的礼物,君当收到,六月二十四祭祖,君若不至,便是慈善殒命时!”
皮罗邆一拳狠狠的砸在书桌上,然后抱着头,久久不语。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把那些墨字晕染开来,如化不开的愁绪,浓黑一片。
接下来的时间,铎月娘与皮罗邆便一直腻歪在一起,她不会再无故睡去。有时她甚至觉得,邪术已经失效了,所以一直想着要不直接与皮罗邆丢下邆赕远走高飞,一辈子逍遥快活。
皮罗邆也丢开了所有的公事,整天陪着铎月娘一起栽花种草荡秋千。朝看日出,晚赏红霞。或在弥苴河泛舟捞鱼,又或在清朗的夜晚,泛一张渔船,飘荡在叶榆泽上,只等月亮升起,看那水天一色。淡白的月色,如银的湖面,朦胧的山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从满月看到了月如勾,清淡如水的挂在天空。她们在六月二十二那天,登上了德源山,尝着最好吃的毛头梨,香甜的梨肉,绵甜的滋味缠绕在唇齿间,可铎月娘吃着梨,不由想到了离,那些她最喜爱的滋味,在这一刻也是苦涩万分。她们并头,躺在山间草地上望着星空,繁星点点,缀在黑幕一般的空中,犹如千万颗闪亮的钻石,洒落在黑色的锦缎上,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