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逻阁看着宴厅那缺了的席位,眉头微蹙,“遗南怎么还没到,可是身体不适?”
原媛笑笑,“遗南妹妹最是古灵精怪,成妾已经派人催了几回,可她说没打扮好,还要在等等。她们年轻,爱打扮也是正常,大王莫着急,等打扮好了,妹妹总会来的。”
皮逻阁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近来时常会想起很多往事,然而都已经是往事了。空了,他总会让遗南给他泡一壶苦茶,遗南总是抱怨,“大王的口味真特别,这么苦的茶您还喜欢,我却是最爱那一壶甜的。”
皮逻阁笑笑,“如此你便泡壶甜的自己喝吧,其实这苦茶喝的多了,也便品出香味来了。”
遗南微笑着说道:“柏节夫人当年可是泡了三壶的,妾觉得那回味茶也很好,独独不爱这苦涩的茶汤。”
皮逻阁微微一笑,想起那个人也是不爱这苦涩的滋味,记得她刚那次小产,对着那苦涩的药汤,皱了半天的眉,愣是不肯喝,自己花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让她喝了下去,他有些模糊的想,后来她病了那么多次,自己都没再哄着她喝药,她可有好好喝药,身体是如何康复的。他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或许当年根本就没有留心过,听得遗南说的开心,那人也是怕苦的,遗南也一样,不由淡淡的说道:“你可会泡那三道茶,我竟是许久没喝到了。”
原媛见皮逻阁半天都没说话,心里不由有些气闷,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铎月娘,如今又来个遗南,好歹铎月娘还是平妻,可她遗南只是一个妾,全家就等她一个人,皮逻阁也不吭个气,这心都偏得没边了。刚想开口再说几句,就听得小厮来报,说是遗南来了。
众人皆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个窈窕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因着年轻,衣服的颜色也鲜艳些,可众人关注的焦点,都落到了她的脚上。
皮逻阁看着她脚上的那双鞋子,隐约记起,那年铎月娘初嫁,除夕的家宴,也是穿了这样的一双鞋子,当年自己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她突然长高了,后来才知是那鞋子的缘故。
遗南慢慢走到皮逻阁面前,先行了一礼,才捧过丫头手里的茶盏,给皮逻阁上了一杯茶,皮逻阁示意遗南在旁边坐了,这才打开了茶盏,嗅了嗅,慢慢品了一口,浓浓的苦涩里,含了满满的茶香,不由轻叹了一声,“好茶!”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由心情愉悦了几分,温柔的看了遗南一眼,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不爱喝这苦茶,可有准备了自己的甜茶?”
遗南轻轻一笑,“妾来的晚了,怕大王责罚,所以不只给大王备了茶水,连夫人的,少主的都备下了,原指望他们能替我求个情,如今大王不生气成妾的气,到是白瞎了我的一番功夫。”
皮逻阁哈哈一笑,“刚才阿媛还说你古灵精怪,此话不假,我不罚你,可你泡的茶,也不许藏着,快上上来。”
遗南微笑着点头应了,使了个眼色,几个丫头就麻溜的上了茶,香花慢慢的抿了一口,说道:“是柏节夫人的回味茶,难得夫人还记得贱妾爱喝这个。”
皮逻阁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香花,“你也记得这茶?”
香花微笑着说道:“以前与南夫人一起在柏节夫人那里聆听教诲,是品过她亲手沏的茶,南夫人独爱甜茶的香甜甘冽,我却是最喜欢这回味茶,感觉各种滋味在舌尖缠绕,仿佛这一生的滋味都在这舌尖上头了。”
皮逻阁顿时来了兴趣,笑看着遗南,“以前仿佛听你说过,曾在柏节身边受教,得她照拂,我原是不信,不想你和香花也是早有渊源。”
阁罗凤淡淡一笑,“说起南夫人被俘一事,也与柏节夫人脱不了干系。”
皮逻阁兴趣更浓,淡淡的扫了遗南一眼,“索性今日无事,夫人可有兴趣说来听听?”
遗南娇羞的一笑,“原是小女儿家的事,只怕大王听了会笑话臣妾。”
原媛早不高兴了,遗南一来,就夺走了皮逻阁的所有目光,心有不甘,如今逮到机会,急忙说了一句,“今日家宴,这些小女儿家的事就不必说了。”
皮逻阁摆摆手,“今日家宴,本就是闲话家常,但说无妨!”说完淡淡的扫了原媛一眼。
原媛只得无奈的应了一声,“是,成妾愚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