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琛倒是和他十分亲近, 或许是因为这个家里没有和他年龄稍微相近的男□□,严琛和村里的男孩子也不怎么打交道,经常跟着阿锦, 不过阿锦虽然大大咧咧的, 但毕竟是个女的,很多时候不理解严琛的想法,这导致了严琛有时候孤僻了一些, 好在李承乾来时能和他说说话,帮忙解答他的一些疑问。
于是在看到他之后严琛明显也是眼睛发亮,不过他毕竟是大孩子了,只是十分克制的站在原处,期待的看着李承乾。
因为这两个小孩,季婵和李承乾之间紧张的气氛稍微温和了一点,一行人跟着季婵来到溪边,清洗篮子的野菜,小兕子正在垒石头,给抓到的小螃蟹盖个房子,而严琛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着。
“兕子……嚷嚷着要见你,于是我也只能带着她过来打扰你了。”李承乾望着清澈的溪水,说话间很是不自然,水面光滑得仿佛是一面镜子,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也能看见季婵的倒影。似乎是因为今日要下农田的原因,她穿得格外的朴素,烟蓝色的上襦,洗得发白的粗布高腰裙,裙角似乎绣了几簇深浅不一的紫色花穗,并着几片飘落的柳叶,虽然绣法粗糙少了精致,但却意外多了一份古朴自然。
李承乾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抚慰了,他继续望着水面里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你给她布置了作业?她画得很开心也很认真,时常和雉奴坐在一起写写画画,恬静的模样十分可爱。”
“是吗,她画多少了,我最近又新做了一些颜料,颜色清透浅淡,有种朦胧的效果,到时候给她装一盒涂着玩。”季婵把清洗过的野菜甩了甩水,放到篮子里。
李承乾从站在一边的小璟手中接过册子,把它递给季婵,“画了大半,你看看?”
册子外皮是纸质的,季婵的手刚浸过水,还是湿淋淋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册子,打算接过来又怕弄湿纸页导致里面的颜色晕开。随便往裙摆上擦一擦吧,反正也是粗布裙子,洗起来不心疼。
然而她正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李承乾动了。他从腰间拿出一方帕子,覆盖在季婵的掌心上,似乎想要帮她擦干净,季婵被他吓了一跳,匆匆的夺过手帕,自己擦干净了,耳朵却红了一半。
“谢……谢谢,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
“好啊。”李承乾轻笑,视线从她的耳尖掠过又收回,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态度却自若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吧。”季婵把手帕洗完拧干,擦了擦小兕子和严琛的手心,这才提篮子起身,家里有一些皂液,用那个会干净一些。
“严琛是扬州富商严润的庶子吧。”李承乾跟在季婵后面,而兕子和严琛早就跑到前面去了,小璟一听自家主子开口,立马闪现走人。
季婵心里一颤,“你在说什么?严润怎么可能和小琛有关系,都姓严么?”她含糊的说道,打算应付过去,抬脚欲走的时候又反应过来,“你调查他?”李承乾是太子,想知道一个人的底细还不是轻如反掌,季婵又冷静下来了。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严琛自小就在长安长大,和扬州富商家没有半分牵连。”李承乾突然提起一定是有理由的,结果好坏参半,姚素不指望能攀上严家大船,只希望自己能够远离严氏过上好日子,季婵自然尊重她的想法,保护好严琛是她如今的首要任务,其余的等他长大了再让他自作打算吧。而且如果严家惹上了什么麻烦,严琛自然是要避得远远的。
“严润勾结水匪,劫掠往来商船,已然伏法了,严家被查抄所获的东西都送往户部。”李承乾说到此处,略停了停,“而商铺的地契和田契却不知所踪,我离扬州的前一日,有个女子手捧箱笼来领赏,说严家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头,那箱子非金非石,刀砍斧凿都打不开,与其送往户部让他们头疼,不如转赠给原主,而且那女子是严琛生母的侍婢,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可以一起送来让她继续服侍他。”
烫手的山芋,是接还是不接,季婵犹豫了。
“东西是给严琛的,你在担心什么呢。小琛和我关系不错,我送他一个顽物不过分吧?而且反正又打不开,就当是个摆件好了。”李承乾谑笑道。
“总要问过他的意思。”季婵似是而非的答道,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顺着小道径直走去,踩着石阶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