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接过单子来,与她手中的一张一模一样。
卑鄙手段,巧取豪夺,黄爱莲这女子,于大明国中横行近十年,也该给她点儿教训了。
锦棠将单子拿到手中,仔仔细细的看,看罢之后,又拿拇指揩了揩下面那行字,叹了一声,道:“确实白纸黑字。既开门做生意,能高高兴兴的挣钱,当然也得有愿赌服输的魄力。法师,我罗锦棠今儿委实灌不出三百坛子酒来,也无法给您酒,一百两银子,我赔给您就是,你走吧,记得往后常来我家酒肆便是。”
说着,她掏了一百两的那张银票出来,原封不动的推还给了薛才义。
薛才义铮亮的脑门,一把推开银子,禅杖一捣:“洒家要的是酒肆,非是这区区一百两银子,东家,您怕是眼瘸了,白纸黑字,这不明明白白儿写着……”
但是,就在薛才义低头的一刻,发现阳光下,订单下面最后一行,黑色的字迹正在缓慢的消失,而且是一丁点都不剩的那种消失。
这种白醋汁搀着墨汁的字儿,按理来说,凉了不显,加热就会出现,一直在阳光下,字迹就会显现的明明白白儿。
薛才义以为是天气太凉的缘故,一把抓过订单,以体内的真气输送热量,还想把字迹给弄出来,但他输了再多真气也没有用,订单都要给烤糊了,字迹依旧在一点点的消失。
“东家,你怕是耍了诈?”薛才义抬起头来,冷冷盯着一群妇人们围簇着的,穿着件青直裰,清瘦,秀丽,标致的小东家。
“那法师就报官,咱们于官府中说去,反正官府信的,可是白纸!黑字!”仿似檀吐莺啼,锦棠这话,说的清脆,娇糯。
这小东家直裰儿熨身贴体,纤腰盈盈一束,皮肤呈着象牙似的细腻白嫩,阳光洒在她脸上,红颤颤一点樱唇微微勾起,颊侧一左一右,米粒似的两粒涡儿。眸中有些恶作剧似的戏谑,骄气,蛮横,与他的主子黄爱莲眸中的神情极像。
但黄爱莲那种样子,偶尔会因为自作的聪明叫人觉得不适,这小东家却不是。
她那般洋洋得意,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趾高气昂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
不过,薛才义可欣赏不来她的可爱,他禅杖一捣,房梁簌簌作响,往外一扬手,这是准备要招自己的私兵们了。
锦棠转身,在角落里的铜盆中洗净了手,摔着水珠儿,忽而转过身来,纤纤一根细指,透明的指盖上还泛着淡淡的莹融光泽:“若论公,咱们白纸黑字,上衙门打官司。
若论私,你首辅家豢养私兵,是个意图谋反,那我罗锦棠就能把关山里的土匪全都召集到此。”
这时候,就该拼土匪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骡驹: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作者:嫌弃脸……
陈澈:听说人人都在议论老夫?
作者:那就快点跳出来,证明给你们看大叔你多有魅力啊,2333
另:猜猜锦棠怎么干滴呀。
第108章 小葱豆腐
骡驹五短的身材,横肉蛮生的脸,两条短腿木桩子似的,随着锦棠手指头一指,拳头一提,几步就冲到了人高马大的野和尚薛才义面前,也不说话,胸膛一敞,两肩一抖,斗鸡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薛才义当然不是吓大的,况且就身高至少高着骡驹一截子了。
他禅杖一竖,刚想发作,便见酒肆的后门上,破衣烂褛却又掩不住肌肉横生,又一个个目光极为敏锐的男子,缓缓儿的,涌到门上,静静的看着热闹。
显然,罗锦棠唱的非是空城计,土匪驰援,是真的。
他是黄爱莲的人,黄爱莲是首辅的女儿,徜若真的跟土匪火拼到一处,首辅豢养私兵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薛才义气势汹汹而来,在酒肆中张牙舞爪了半天,竟叫几个乞丐似的土匪吓瘪了胆儿,提着禅杖,转身居然出了门,这是走了。
而齐蜜,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儿的溜了。
至于县衙的捕块,因县公张其昌还算是个清官,也不过碍于首辅之威,过来走排场而已,并不想搀和事情,一看首辅家的奴才自己退了,溜的比贼还快,也早散了。
康老夫人揽过锦棠,轻笑道:“我这大孙女儿,能耐真真的一般人比不得,白纸黑字的,那字儿,你是怎么弄掉的?”
虽说葛牙妹嫁过去也有两年了,这还是头一回,康老夫人愿意唤锦棠一声孙女儿呢。她这是实心实意的,把锦棠和念堂两个,当成自已的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