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秀致的是葛青章,陪着陈淮安到楼下,便去逛京城的书斋了。
而陈淮安,则独自一人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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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陆宝娟磕了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陈淮安便站了起来。
这个生母,在陈淮安的印象中,似乎一直如此,苍白,无力,瘦弱,也口舌弱些,一辈子不争不抢,全心全意,只为了父亲陈澈而活。
她这样相貌平庸的妇人,爱上一个风流倜傥,又睿智博学,又完全不爱她的男人,说到底,也是她自已迷在障中,看不开。
也是因此,陈淮安两辈子,对于生母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与怜惜。
怜其不幸,恨其不争。
静静的酒楼二楼,陈淮安麻木的坐着,静静的望着眼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嚎啕而哭的陆宝娟。
从五个月就送出去的儿子,二十二年后始得见面,这二十二年里,她想过他吗,念过他吗。
明知道丈夫与对方是杀子之仇,还把儿子赔过去,然后除了每月送银子之外,就不闻不问,按理来说应该是堪比恶狼的心狠。但真正见了面,看她这般柔弱,哭的这般伤心,陈淮安尽量的就不去想这些了。
对于两个母亲,他向来只想她们的好,从来不想她们的恶。
陆宝娟总算停止了哭,揩着眼泪道:“当年两家子也算是闹掰了,陈杭一直不肯叫我们去看你,为了你父亲的前程,娘也只能忍痛,你不怪怨娘吧?”
她自己本身并不宽裕,但每一年都要给陈淮安寄大笔的银子,就只她给陈杭和齐梅的银子,足够养陈杭一家子在渭河县的吃穿度用。
于这方面,陈淮安对陆宝娟这个生母,无可指摘。
他坐到了陆宝娟对面,望着自己这瘦弱的生母,她似乎竭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爱,但对着人高马大的儿子,却无从下手。
而儿子,因为从小不亲,于她也有几分抗拒。
陆宝娟似是忽而想起什么来一样,手握上陈淮安一只大手,问道:“听说你成亲了,儿媳妇为人如何?跟你可还算,脾性相投?”
陈淮安薄唇略抽了抽,面庞的曲线在黯淡的天光下,坚毅,冷冽。
他却不说话。
上辈子,陆宝娟一开始对锦棠并不算好,但也没什么不好,也就是普通的婆媳之情。
中间一段儿,也是锦棠一直在说陆宝娟的不好,终究陈淮安经常在外,到底想不通,锦棠偶尔回陈府,也不过半日功夫,俩人之间为甚会有那么大的矛盾与隔阂。
不过,到后来,陈淮安与罗锦棠和离之后,陆宝娟才发现,锦棠虽说性子火辣,但比起性情绵柔,却绵里藏针的黄爱莲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时候,她才开始悔悟,整日的盼着陈淮安与黄爱莲和离,然后再把罗锦棠接回来。
可黄爱莲是她自己作主进的门,正所谓骑虎容易下虎难,那时候,她已经送不走黄爱莲了。
可怜,懦弱,但又有其愚昧,不过并不失其善良,陆宝娟在陈淮安眼中,就是这么个妇人。
第113章 橄榄枝
陈淮安的大哥陈淮阳,一直以来在吏部做一份兢兢业业的主事文职,于朝事上算不上出色,默默无闻而已。
而二哥陈淮誉目前也在家里赋闲,是个闲散公子哥儿。
陈淮誉比陈淮安大了不过半岁,与他算是同年。陈淮誉是个怪人,不怎么着家的,也无心仕途,倒是颇有几分他亲娘余秀林的性子,生的清俦俊美,性子精灵古怪,虽说不走仕途,但最得陈澈喜爱。
不过,家里最终继承陈澈衣钵的是陈淮阳。
至于陈澈,他在朝培植自己的十年,整整十年,培植出淮南一派来,无不是王伯安的心学传人,又不无不是皇帝所信任,倚赖的重臣们。
陈淮安努力十年,最后,所有的一切荣耀,权力,一并这些重臣们的忠诚,全都归到了陈淮阳手里。
他费心费力十年,也不过是为同父异母的哥哥做了件华丽而又庄严的,首辅公服而已。
且不说陈淮阳。
开门见山,陈淮安便道:“如今我还不能回家,得在外面住着,直到把会试考完。这事儿我父亲知道,但我估摸着他是不会跟你说的,所以,我特地跟你说一声。”
在陈淮安的记忆中,陈澈拿陆宝娟从来没有当成妻子看过,关乎一府人的大事,他是从来不跟陆宝娟商量的。
陆宝娟愣住了:“这是为何。既都从秦州回来了,就夫妻一起还家,须知,娘也想抱孙子呢,你们夫妻住在相府,早点给娘生个孙子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