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意唇都咬白了,狠狠儿的点头:“便有了甚,我依旧是二奶奶您的人。”
锦棠将碗搁进盆里,摸了把这执迷不悟的丫头。放下碗,出来了。
她曾经也和这丫头一样执迷不悟,人在一个地方不栽跟头,总是不会死心的。
齐如意笑眯眯的望着锦棠出去了,把碗一个个揩净摆好,便擦起了台面来。殊不知,陈淮安于感情上,苦恼而又破不了的局,因着她,重生回来之后最重要的一项,总算是要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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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锦棠前半夜不过眯了会子眼儿,便叫齐如意给抓了起来,要到贡院门外,去守着看榜。
锦棠稳打稳知道葛青章是会上榜的,但是陈淮安和陈嘉雨能不能,她却不知道。
一家子五口人,三更半夜的,一起去看放榜。
锦棠跟在陈淮安的身后,笑嘻嘻问道:“你觉得自己能上榜否?”
陈淮安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居然还在轻轻儿的颤抖。
端午稍凉的夜,一弯细细的白玉牙子高挂夜空,照着前面提着灯的陈嘉雨蹦蹦跳跳,而如意在左,锦棠在右,一妻一妾紧随着陈淮安。
至于葛青章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不紧不慢,远远儿的尾随其后。
陈淮安要先说什么,就得把齐如意给支走。他笑着说道:“如意,瞧那路边卖黄米糕的,糕蒸的正热乎了,快去买几个回来。”
齐如意哎的一声,接过陈淮安递来的铜板儿,跑了。
陈淮安这才对锦棠说道:“在上京之前,我给陈澈写了一封信,信里给他说,既我能自己考得秦州解元,一场会试当不在话下,当然便往后出仕作官,至少在我还年青的时候,不需要他的扶持与助力。
他有三个儿子,两个承他的衣钵,当然也得承载他从高位落下时,倾巢之祸的风险。至于我这一个,他应该仍旧把我放在外头,这就跟所有的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是一个道理。”
所以,此番会试,依旧是凭陈淮安自己的真材实学来考,虽说他是陈澈的儿子,但没有受过陈澈一丁点的关照。
至于考试的试题,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受过在永昌卫的一年之俘,皇帝朱佑镇的心态与上辈子全然不同,跟着,他所给举子们出的试题也变了。
陈淮安便有先见先知,也是头一回遇到的试题,从八股到诗赋,全凭自己的真材实学。
站在贡院正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皆是人,如潮水一般的时而前行,时而退后,都在等着揭榜。
陈淮安将锦棠罩在臂膀之下,紧紧的护着,谨防彼此要叫人潮分开。
第134章 座主门生
等到三更的时候,随着震天的更声,贡院正门开启,衙役们刷浆糊的刷浆糊,张榜的张榜,而被警戒在外的举子们,则仿如潮水一般的往前涌着。
“秦州府陈淮安,第七十七名。”一个脸大脖子粗,嗓门洪亮的衙役往边上一站,就开始唱名次了。
今科总共录取七十七名,第一个居然就是陈淮安,这也算得上喜事了,但是陈淮安握着锦棠的手明显一紧,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曾是秦州解元,这个名次,显然让他失望了。
不过锦棠是真的欢喜疯了,于她来说,陈淮安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出这个名次来,只要能上榜,她都欢喜的不行。
拉起陈淮安粗糙的大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锦棠道:“莫怕,还有殿试呢,你再勤学学,殿试争取更高的名次。”
汹汹的火光,拥挤的人群,将他们紧紧挤在一处,她轻嫩嫩的唇,也不过在他粗砾的手背上轻轻一触,随即挪开。
陈淮安心头浮过一声悸动,从在秦州开始,整整一年的寒窗苦读,便上金殿,其意义也远远比不上,罗锦棠打由心眼儿里的尊重和认同,以及她握着他的手时这轻轻的一吻。
他上辈子穷极一生,想得到两个父亲、两个母亲,甚至全天下的认可,可似乎从未想过,唯独让罗锦棠认可他这个人,他的一生,至死时,才算真正活过一回。
……
“陈嘉雨,五十八名。”
锦棠于人群中听到这一句,喜的转过身去,远远儿摸了把陈嘉雨的脑袋,嘉雨蓦然脸红,瞬时就躲开了。
少年时的荒唐事情,虽说陈淮安不在乎,锦棠也全忘了,可嘉雨心里总还记着,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