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要黜,本辅自有别的想法,陈主事请回吧。”
这么说,五夷来朝,陈淮安和葛青章运作了整整一年,陈澈非但要放给别人,其实还是想把这件事给彻底的压下去。
陈淮安一只古铜色的大掌拍在窗子上,与陈澈清秀白皙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反比。
他咬牙切齿,低声说道:“陈明洞,咱们这种关系了,彼此也都是老狐狸,您甭玩儿老子,老子也不玩儿您,五夷来朝的事情,老子非干不可。给个面子,可否?”
陈澈有俩儿子,老大永远装怂,礼仪周全的不能再周全。老二爱他,向来也是以父亲为尊的。这第三个儿子,是个孽障,他自己不修私行而生出来的孽障。
却没想到,头一日私下见面,这孽障非但一声父亲不肯叫不说,还自称老子,还要他给面子。
满嘴江湖习气,一身吊儿郎当。
陈澈气的面色发青,仰头望着人高马大的儿子,到底首辅的气势不能输。
而此时,恰又到了致诚法师颂罢《法华经》,叩拜佛祖的时候了。
陈澈一生并不信鬼神,似乎对于佛法也没有特别的意味。但是为了能够超度妻子,他跟在致诚法师身后,行三步,一叩首,围绕着佛菩萨的塑像而虔诚的磕着头。
陈淮安于是又不得不等。
他怕锦棠醒来找不到自己要着急,以为他是上山去打老子了,毕竟俩人一同出来,他是趁着她午睡才上的山。
总算陈澈磕完头了,等再度到窗前,依旧是断言:“本辅已经说过了,不行就是不行。陈主事,回去好好作你的差事,要真觉得自己才能无处施展,就好好想想陈淮阳,他也是本辅的儿子,还是嫡长,你要不要同他一样?”
“他是你亲儿子,老子不是,甭跟老子来这套。”陈淮安断然道。
便陈淮誉在陈澈面前放肆些,至少懂得看他的眼色,只要他眉毛一横,立马就会止声,认错。
到底不曾吃自家的饭,也不过一点血缘关系,陈澈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的佛祖,才能不在佛前给这逆子一巴掌。
他压抑着腔中怒意,冷冷问道:“陈至美,如此猖狂,你可是想要回家丁忧?”
要陈淮安回家丁忧,那就得是陆宝娟死了的情况下。
陈淮安无法解释,但五夷来朝的钦差,他又非当不可。
父子俩的嘴仗,终是他败了。因为他明明确确的知道,陈澈对于陆宝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于别人,他或者还讲为人的道义,但因为陆宝娟的不自尊,不自爱,在他眼里,陆宝娟连个人都算不上。
陆宝娟要真死了,他至少三年,什么也干不了。
默了半晌,他指着陈澈的鼻子,一字一顿道:“你等着,明儿我要不能让你改主意,我管你叫爹。”
作者有话要说: 陈澈:气到变形,气到爆炸。
第182章 你信命吗
锦棠醒来之后,愣了半天。
饶是余娘子一再解释,说你家相公只是出门走走,保证自己两只手绑在身后,嘴巴缝起来,不打架,不吵架,锦棠还是吓了个半死。
她怕陈淮安上山,不管不顾就要把陈澈给揍上一顿。
直到余娘子说:“他都说了,你要不相信,就叫我先在这儿替他跪着搓板儿,等他回来,再亲自向你赔罪,好不好?”
这一句倒是说笑了锦棠,她道:“罢了,大娘您下去吧,我自己歇着就好。”
每天不是酒坊就是木塔巷那点小窄院子,自幼在渭河畔,天宽地广的地方长大的孩子,其实很憋闷的,要不为赚钱,要不为能把锦堂香酒销出去,锦棠压根不想呆在闷笼子似的京城里。
难得休息一日,这凤凰岭又是个风景极其优美的地方。
上辈子她心心念念,总想来走一走的,就因为陈淮安总是忙忙忙,不能成行。
这不,好容易来了,是得好好儿的休息休息。
自后门推开院子而出,就在山脚下,是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水,溪边生着芦苇,溪里的鹅卵石都叫溪水给冲刷的圆圆儿的。在河畔,锦棠捡了几枚模样漂亮的鹅卵石,心中一念,要是芷堂和宣堂两个能来,闲时带到这溪畔来,俩个小弟弟必定会很开心的。
转眼离家已三年,俩弟弟如今也有三四岁了。
要是他们也能来京城,要是娘和念堂也能来京城,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