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到我们家的那一年,才五岁,梳着两只小垂髻,瘦的像只小猫一样,发着烧。我娘把她团在怀里,哄着给她喂粥吃,我记得自己用手摸了一把,她的皮肤滑滑的,好烫好烫。
当时我娘摇着她的手,对我说,淮誉啊,你从此之后就有妹妹了,开心吗?”
从小就身体不好,叫大哥陈淮阳欺负着的陈淮誉,在遇到袁俏之后,因为终于有了一个妹妹,而曾经那么开心过。
从小儿的青梅竹马,她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嫌弃他体弱,他也为了她而努力,每天按时吃药,只想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强壮起来。
谁知道她居然就那么死了。
而在她死之后,身为哥哥,袁晋就那么悄悄的,将此事默下了。
陈淮安坚定的认为,虽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但袁晋和太后黄玉洛之间有剪不断的勾扯,陈淮誉本是不信的,此时看他悄无声息的默下了妹妹之死,忽而也就有些信了。
陈淮安拍了把二哥赢弱的肩膀,道:“走吧,你身子不好,回去好好休养,若我猜的不错,袁晋很快就该针对咱们而出手了。
俏俏的死,我向你保证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第192章 勤俭持家
京城的八月,是罗锦棠最喜欢的季节。
每每夜来,缩在被窝里听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打着瓦檐,屋子里不凉不热恰舒服,与陈淮安搬弄上一场再洗个澡,凉丝丝的舒服,黑甜一梦就能到日上三竿。
早晨起来,推开窗子便是秋高气爽,天格外的蓝,云也格外的白。
每每站在二楼的小凉台上涮口,白云垂的低低的,仿佛一把就能掬到一般。
听说陈澈请自己回府,说要在八月十五之前,一家人提前乐一乐,锦棠随即就撇嘴:“不去,你们陈家有甚好的,我酒坊一摊子事呢,不去就是不去。”
陈淮安低声下气道:“这不是陈澈听说你怀孕了,高兴嘛,三番五次的请,再不去,他虽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不悦的。
为了跟恒国公叫板,他在慈宁宫外跪了三天,老头子便身板再硬也扛不住,给个面子,去一回吧。”
锦棠正在往脸上匀胭脂,唇上扫过略带点绯的胭脂,润的两瓣唇花瓣儿似的,回过头来,指着陈淮安的鼻子,她两只眸子斜飞着,咬牙道:“谁叫你撒谎的,一谎即成十谎圆,你就该吃点子教训。”
虽说嘴里这样说着,但因为老公公前些日子的搭救之情,锦棠最终还是点了头,入京以来头一回,要跟着陈淮安回趟陈府去。
如今犹还是秋老虎的天气,锦棠依旧穿着夏时才会穿的,豆绿色的杭绸小袄儿,系了条白裙,蹬上陈淮安送来的红绣鞋下楼,刺红马已经叫骡驹给刷的干干净净,身上一丝杂毛也无的,就在院门外站着。
她侧身上了马,陈淮安连头驴都没有的人,就只有替她牵马的份儿了。
上辈子锦棠印象中的陈府,高门大府,府门深深,一进去就能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辈子大约是因为一直在外行走,天宽地广的原因,到了陈府门外,抬眸去望,门上书着勤俭持家,还是陈澈的手笔。
出将入相之门户,却只书着这样平常的四个字。
别的不说,锦棠觉得,陈澈在为首辅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平常心,其人本身就处得上谦卑了。
甫一进门,便有俩个少年跑上前来,对着锦棠和陈淮安遥遥一拜,高声道:“三叔安,三婶婶安。”
这是陈淮阳的俩个儿子,大的一个六岁,叫陈世宁,眉眼生的极为可爱,小的一个才三岁,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小胳膊小短腿儿,叫陈佑宁。
俩孩子争着抢着,大的说我先说,小的也说,我要先说。
最终,俩孩子异口同声的说:“三婶婶,您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小弟弟哟。”
上辈子,其实这俩孩子也是这样,全是郭兰芝教的,每每一听说她怀孕,只要见一回,都要指着她的肚子断定,里面肯定是弟弟。
陈淮安听了很多年,对此依旧深信不疑,极为大手笔的,一人赠了他们一串二踢脚,在耳边悄声说:“找个没人的地儿放去,千万不要叫你娘瞧见,否责会骂三叔的。”
要说宰相家的大孙子,山珍海味见的多了,奇珍古玩也不过平常,男孩子么,最爱的就是什么刀呀剑呀,一见是二踢脚,除了过年很少见的东西,大的一个一把夺过来,转身就跑,小的一个在后面追着,嘴里不停的喊:“哥哥等等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