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有点迷茫的抬眼去看顾念,于是在下一秒,一记耳光就掴上了他的面,同时还伴随着顾念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似得声音:“笑。”
这巴掌抽的倒是不重,甚至说声要比疼多的多,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抽了耳光的这种事,还是让何平戈瞬间面红耳赤了起来,仿佛是热血上涌到了头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几乎是僵硬着一张脸,他缓缓的扯出了一个有点难看的笑,然后他又挨了一记耳光,还有顾念的又一句话:“再笑”
这一次不单单是他,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婉儿正在挣扎着想要探头出来的动作,他用力按住对方,然后闭眼酝酿。
他努力忘记了现在的场景,将脑子里的画面替换成那些能够叫他开心的事。
小时候险些冻死在路边的时候被师父捡回了戏班子,喂了口热米汤,从此有了姓名。
第一次练功撕腿压垮疼出了满脸的涕泪,疼的双腿动都不敢动,半夜缩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的时候,被当时的师兄塞进嘴里一颗化了一半的糖蜜饯。
第一次登台得的满堂彩,第一次得了牌匾,从此成了角儿。
从此那条从米汤底下捡回来的性命,终于有那么几分,能够由得自己做主的。
存储在记忆中的情景飞快的略过何平戈的眼前,那些短暂的欢乐叫何平戈的眼神一点点的变的柔和了下来,终于,在画面定格在他第一次见到顾念,那个看着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女军阀,十分没有形象的高喊了一声卧倒后栽在地上的时候,他真真切切的笑出了声。
一笑万古春,何平戈是个经常笑的,但他的笑就仿佛是面具一样,一个大箱子里,一百零八样的在里面摆着,什么时候想要了,什么时候抽一张出来用,他各式各样的笑很多,但真心的少,今个,就算得上是一个了。
顾念也是第一次见着人有人枪杆子抵在脑门上,也能笑着这样的一个冰川溶解的样儿,不由的就失了那么两秒的神。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若是能弄一个师的人都学会了这么笑,打仗的时候,连枪炮都不用了,一群人对着他们笑,等他们被笑傻了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直接冲上去缴械了。
都说红颜祸水,现在看来这个蓝颜,也不一定是完全无害。
顾念咽了一口唾沫让自己回了神,她发觉自己的心脏仍是有些过快的跳着,手臂一收将枪落回自己腰间的枪套里,顾念一个轻跃从茶几上跳了下来:“看见你这三个笑脸上,我今天卖你这个面子,我也不开你的瓢儿,打今个开始你在你房间里老实待着,我关你一个星期,我不管你吃什么喝什么,要是你一个星期后我开门时你还活着,这条命就算是我送你了。”
☆、第三十六章 余生
顾念的这个动作让何平戈松了口气,至少把这枪一收,就是说明今个好歹不会有人血溅当场了,至于那七天,就走着看吧,最起码现在留了命在的话,那么以后的一切就都有转机。
所以这么想着,虽然说是要挨上一个星期的饿,他倒是没什么意见,点头道:“行,多谢司令。”
他甚至还有点为此松了口气的感觉。
放下心后,他撑着沙发缓缓的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黏腻了一层的汗。
大冬天的,他穿的又不算是厚,这一身冷汗,俱是刚刚吓出来的。
随着何平戈的起身,也就显示出了他身后的婉儿来,也是苍白了一张脸,靠在沙发垫子上,再没了方才泼茶怒问的气势,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也没办法,纵然她当真的一腔子热血,。
“至于你。”顾念的眼神落在了婉儿的身上,带了一点不明的情绪给她上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很嫌弃了挥了挥手:“从井里打桶水给她由上到下浇下去,再拉到花园里跪上一个……”
如今的天气虽算不上是滴水成冰,却也是一张嘴就能冒出半口哈气的,若是这样的天气里跪上一个时辰,只怕就算是留了命在,这条腿也该废了。
何平戈听的话音一惊,忙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轻碰了碰顾念的手,满手的冷汗叫顾念一惊,几乎是带了点半是嫌弃半是生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不情不愿的改了口道:“半个时辰,然后给她直接送大夫哪儿去。”
虽然还是得跪,但起码这个时间不会造成其他的什么威胁,何平戈有些劳累的笑了一下,便转身回了楼上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