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扒拉了小半碗饭就没再动筷子，半支着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她。
印花盘子里的菜肴已经被陆语解决得七零八落，瞧着跟饥荒年代死里逃生的灾民似的，被温泽滚烫的目光盯得久了就更难为情了。
她咽下嘴巴里的西兰花，问道：“不是说部队里体能消耗很大的吗?你怎么就吃这么点饭。”
显得她胃口特别大。
陆语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嘛。
温泽又扑闪扑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夹了一个鸡腿送到她碗里，脸不红心不跳道：“可是我今天放假啊，陆陆待会儿还要工作，很辛苦的。”
陆语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尤其是“待会儿还要工作”几个字，充满着莫名怪异的意味，像是大灰狼在诱哄小红帽似的。
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原因，她皱了皱眉心，没再细究。
“对了，你们部队放假是个什么样的机制?周末和节假日都放，还是轮番站岗?”
闻言，温泽低头扁了扁嘴，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们部队根本不放假。
温司令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招就来这么狠的，看态度是真的狠了心要把他圈在军营里磨砺，上来一个新兵营就是一年只有一次假的。
他写报告的时候听那群老兵说，十次申请能批下一次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偷跑的准备，也不知道温司令吃错了什么药，轻易地就给签字了。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陆语拿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皱着眉头，语气犹疑，“温泽，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温泽反驳，“我写了请假申请书的!”虽然他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
“批准了?”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端被猜疑的委屈。
陆语正准备安慰两句，陆老板的视频请求准时响起。不知不觉都已经八点钟了，陆语插上耳机，示意温泽噤声。
温少爷正沉浸在被冤枉的悲愤当中，愤愤地用鼻子哼声，别开头不看她，耳朵却跟黑猫警长似的竖成了长长的天线。
陆语和陆明辉聊天时不时带点方言的腔调，温泽能听懂大部分，另外一些晦涩难懂的语词连蒙带猜也能想个大概。
不知道陆明辉在那头说了什么，陆语的神情一时有点尴尬，看向温泽的眼神变幻莫测。
温泽以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陆语抿着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沉默不言。
好半响，陆语把手机在桌面扣下，捂住耳麦，轻声说道：“我妈想见你。”
温泽压抑地啊了声，自己刚才一点声音没有发出，不知道林敏是怎么发现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存在的。
陆语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沉吟一瞬道：“她说我做不出这么多菜。”
“哦。”温泽睁圆了一双眼睛，通过嘴角扬起的弧度不难发现他在抑制自己的笑意。
陆语越过窄小的桌子揪了揪他的耳朵，“见不见?”
温泽喜笑颜开，自觉地接过手机，连带着把耳机线也拔掉，“见呀。”
“阿姨好!”
久暗的屏幕终于恢复了光彩，画面里在客厅暴跳如雷的陆老板总算安静下来。
陆语好似怕温泽受委屈，把椅子往外挪了挪坐到他身边。
林敏的语气温和自然，涉及的问题也是之前和陆语询问过的那些。
“你和小语是上学期才认识的吧?算起来也没没多久。”
陆语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看着温泽正襟危坐一脸面对教导主任的模样不由好笑。林女士也真是的，还担心自己谎报军情非得再验证一遍。
“林阿姨，已经205天了。”
林敏一时语塞，你是觉得数字大就行了?怎么不换算成分钟?
“295200分钟。”
林敏：“……”
“现在去部队了啊……本来应该是在念大一对吧，今年满十八岁了吗?男孩子岁数小了总是不够稳重。”
温泽突然垂眸，漆黑深邃的瞳孔恰到好处的涌上悲伤的情绪，“阿姨，不瞒你说。其实我和陆陆同岁，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的原因休学了两年。”
闻言，陆语懒懒靠在掌心上的脑袋突然立了起来，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他。
温泽不动声色地压住她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