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尖刚离地,成弈的嗓音又传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难道你刚刚偷看我洗澡了?”
一下子就被戳破了心事,鹿悠的脚尖瞬间悬空不动了,宛若一只偷吃小鱼干被抓包的猫咪。
看着她僵硬的动作,成弈心里大概懂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并不会因此事愠怒。
反正迟早也得给她看。
鹿悠垂下脑袋,声音细弱蚊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就……”
她的尾音带着轻颤,像一根断了的弦发出最后的余音。
“借口太烂,换一个。”成弈双臂交叉置于脑后,这个千载难逢的欺负她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鹿悠双手握成拳。
“那你是想吃了豆腐就这么算了?”成弈说道,仿佛刚刚趴在地上吃小白兔豆腐的大灰狼跟他毫无瓜葛一样,理直气壮。
“我哪有……”
“我一清清白白的男人,就这么被你看了个遍,说得过去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鹿悠辩驳道,可是她又底气不足,只得又补充道:“反正又没看到关键部位……”
“哦?”成弈的眉毛一挑,“你还挺遗憾?”
“谁、谁要看了?”鹿悠欲哭无泪,百口莫辩。
“不是你要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鹿悠就想不通了,自己刚刚为什么要作死问他这个问题,这下好了,自己整个人栽进去拔不出来了。
“你既然没看过,又为什么说不好看?”看着面前这只小白兔急得团团转,成弈强压着笑意,继续逗她。
“我……”鹿悠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我要哭了。”
“因为没看到,所以都想哭了?”成弈的手搭在浴巾的边缘轻轻摩挲着,说道:“别哭,我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不就是想看吗?给你看好了。”
只见他的手指来到浴巾搭扣处,轻巧地解开,然后缓缓拉开——
鹿悠吓得背过身去,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警察叔叔,有人耍流氓了啊!!!
“你、你快穿上!”鹿悠急道,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不是你要看的?”成弈说道。
“你不穿上,我就哭给你看!”说到做到,她心里委屈得不行,抽抽鼻子,眼泪就那么啪嗒啪嗒掉到了地毯上。
成弈望着她颤抖的双肩,心想这姑娘难怪眼角有颗泪痣。这种事情也能哭上?
成弈拉起她的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拽过来坐在床上,从床头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擦眼泪。
鹿悠还是不敢转过身,她抽泣道:“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
看她掉眼泪,成弈心里升起一股自责。分明只是想逗逗她,谁曾想她那么认真?
“不哭了啊。”他掰正她的身子,手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弹去她的眼泪,“眼睛别闭了,我又没真要给你看。”
鹿悠闻言,这才睁开哭得水汪汪的大眼睛。
顺着他的小腹往下望去——原来他浴巾下面还穿了四角裤衩的。
“你……”鹿悠伸出一只小拳头,想打人。
可最后,却只软绵绵地在他胸口锤了一下。
成弈的心脏,落到了一朵小棉花里。
“我要出去睡觉了。”鹿悠不哭了,起身下床。
成弈望着自己身边软绵绵的床铺上那陷下去的小小一块,蓦然觉得一个人的夜晚有些寂寞。
分明这么些年来,他都是一人睡觉的。
此时此刻,他却疯了似的渴望抱着一只小鹿一起入眠。
鹿悠趿着拖鞋,走到卧室门口。
“晚上乖乖睡觉,不要在屋里乱跑。”成弈说道,“这里是地底七十多米,负海拔,水底,当心别瞧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鹿悠闻言,抠着门把手的手一顿。
她是无神论者,怎么能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她给自己打着气,心一横,就这么跨出了卧室。
虽然心底这么想,可是真的躺在空旷无人的客厅沙发上,却完完全全又是另外一回事。
鹿悠蒙着被子,悄悄探出头来。
她正对着的就是那面水族馆式的墙壁,开着灯的时候五颜六色的小鱼看着还挺好看的。可是一关了灯,那幽暗的水底时不时划过或大或小的阴影,像是一层阴霾笼在鹿悠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