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 她开始努力着,想从这片混沌中逃出去。
挣扎了许久,她才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 是一张放大了的有些疲色的俊脸。认真一看,才发现是皇帝。
“皇上?”她张了张嘴,开口唤了下面前的人, 但是因为久未喝水, 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嘴唇微动, 崇熙帝当即命人去取来温热的茶水, 亲自扶着她坐起身,喂她用了些茶水。
“让太医进来给你们主子再看看。”崇熙帝没有理会她困惑的目光,等她喝了水精神稍好, 就径自站起身走到一边,同在屋内候着的宫人吩咐道。
清如愣了下,担忧地望了眼坐在床榻上的主子,然后快步走去外间请太医进来。
皇上好像在生气?岑月隐约感受到从皇上身上传来的怒意,但是因为刚醒过来,她觉得有点头疼,便没心思去琢磨皇上是怎么回事,只想着先问问清芽自己究竟怎么了。
看到皇上走开,自家主子揉着太阳穴,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清芽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上前行礼道:“主子您可算是醒了!皇上这几日除了早朝和批阅奏折,其余时候都守着您;太后也来看了好几回。”
“我、本宫是晕倒了?怎么还惊动了皇上和太后?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岑月听到清芽这么说,吓了一跳,忙问道。
“主子您可不止是晕倒了,您都晕倒三天了!偏偏太医又说您身体无碍,急得皇上差点要治太医们的罪了。”后边一句话,清芽是附在岑月耳边小声说的,说完又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洋溢着喜气道,“奴婢险些忘了和主子您说最要紧的事——恭喜主子,您有喜了!”
有喜了?!因为清芽的话看向皇上的岑月,听到她的恭喜,脑子突然有一瞬空白,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皇上。
在崇熙帝看来,就是小宫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喜得懵了,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让他忍不住就抬脚走了过去。
见皇上过来了,清芽知机地退到角落里。
“皇上……我、臣妾有身孕了,您不高兴吗?”岑月眸中含着忐忑和期许地望向皇上,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袍一角,问道。
“你要让朕说你什么才好?”崇熙帝语气有些凶巴巴的,但是为她披上外袍的动作却很轻,“朕已经让人去寻你爹娘还有小弟。你就别老是瞎操心了。总是让朕因你而心烦意乱。”
他最后那句说得几乎是微不可闻,似乎不好意思让岑月真的听见。但是岑月离得近,还是听到了。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一手抚上肚子,忽有种心神颤动之感。自己居然怀上孩子了,两世以来,头一回能有机会感受到,孕育自己骨肉的滋味。皇上,会是一个好爹爹吗?
不论如何,哪怕不折手段,她也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岑月想着,不由捏紧了手中抓着的皇上的衣角,没有出声。
因为说了让自己觉得不自在的话,崇熙帝一时有些别扭,也没有说话。
正在两人都突然沉默下来之际,太医被清如领了进来。他先向皇上和岑月行礼,然后再在皇上示意下,半跪在床榻前,替岑月请脉。
“回皇上,昭妃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不过晕倒了三日,起初会虚弱些也属正常。为了以防万一,微臣会开两帖安胎药,确保娘娘和皇嗣无恙。”把完脉,太医毕恭毕敬地向皇上回禀道。
对于太医这次的回话,崇熙帝总算是满意了,挥手让他出去。
想到后宫的种种算计阴私,岑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忙叫住太医:“太医请留步,本宫还有一事,想请太医帮忙。”
“娘娘担忧之事不无道理,微臣出去开安胎药时,顺便将有孕之人忌讳之物,还有需注意之事都写出来,以待娘娘不时之需。”太医神色严肃地拱手回道。
岑月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同太医道谢后,便让清芽清如带着人出去写药方一类。看人都出去了,她松开皇上的衣角,改为抱着他的手臂,想在寻求可以支撑自己的地方,忐忑不安道:
“皇上,臣妾的爹娘还有小弟,真的不会有事吧?送信回来的宫人说臣妾娘家所在的地方被烧成了灰烬,爹娘他们又不知所踪。臣妾一想到他们可能出了什么事,就害怕得不得了。”
“朕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你不许再思虑那么多了,想想你腹中如今可还有孩子。太医说了,你就是忧思过甚,一时急怒攻心又加之有了身孕、身子弱些,才会突然晕倒。你这般又胆小又傻呆呆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跟朕说让朕帮你不就是了!”崇熙帝轻轻拍了下她的额头,警告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