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崇熙帝将人揽在怀里,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还没有睡着。他们二人刚才正说着话,小宫女困乏地打了几个呵欠,然后话说一半就睡着了。
他也没觉得不高兴。因为老嬷嬷说过,有孕的女子都是如此,特别容易犯困,说得也多;而且容易喜怒不定。他之所以有些睡不着,是因另一件事。
前日他看了一本郯县县志,里头有个故事颇为可笑。里头的那个女子竟因相公多看了旁的女子一眼、提起别的女子这样的小事就争执不休,甚至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且不说其他,为了如此小事闹成这样,崇熙帝实在不能理解,心想,果然那就是个瞎编乱造的故事,这样的杂书可不能让小宫女看见。
可没想到的是,昨日他让御前侍卫陪着,锻炼武艺的时候,有个侍卫说了件差不多的事,并且直抱怨女子着实麻烦。
看那侍卫虽然那般说,脸上却带着自得的笑,崇熙帝不有好奇多问了句。结果那侍卫说,女子都是如此,只要是心中喜欢在意的人,定会特别敏感又斤斤计较,绝对不会愿意自己在意的人看旁的女子一眼,更别说提到了。
听到这话,他忽然想到了小宫女,不由自主地比对起来,结果发现小宫女似乎……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提到别的妃嫔,或是去了别宫、几日没去看她而与自己闹别扭、发脾气,就连吃醋都只有几次。
也许是因为身为后宫妃嫔,她不敢表露出来?或是因为自己很少进后宫,多数都陪着她,所以小宫女没什么感觉?
怀着这种猜测,崇熙帝今日来灵犀宫的时候,故意装作无意提起了容妃,并且说明日不来灵犀宫陪她了;然后看小宫女的反应。结果她完全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只是愣了下,就说了好。
尽管她话里的意思,是以为自己政务繁忙,要歇在正阳殿;但崇熙帝不知为何,心里还是起了疙瘩。尤其是想到她摸着肚子说好的时候,只顾着跟老嬷嬷说着给孩子做什么样的小衣,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来不来灵犀宫的样子,他心里的那个疙瘩就越明显。
想着想着,他揽着身前人的手就不自觉用力收紧;似乎是觉得不舒服了,身前的人一把推开了他的手,然后稍微挪开了些,继续睡了过去。
本就心中有点想法的崇熙帝见状,顿时不满,又往前贴着她,伸手将人揽住。
觉得有点不对,岑月迷迷糊糊地勉强睁开双眸,微微侧身看向皇上,含糊问道:“皇上,怎么了?”
见她强撑着困意关心自己,崇熙帝又有些心软,下意识地伸出手安抚她,摇头道:“没什么事,朕就是看你睡得太外怕有事,想让你睡好一些而已。现在好了,你继续睡吧。”
“那皇上您也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早朝呢,别累着了。”岑月没有起疑,主要也是因为太困了,她话刚说完,人就又睡了过去。
听到小宫女这话,崇熙帝觉得自己刚才想那么多,真是有点可笑,小宫女她明明是为了自己才千辛万苦地进了宫,来到自己身边,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因为一些无稽之谈,就否定她的心意?
好在自己那番心思没让她知道,不然她肯定要伤心难过的。
如此一想,崇熙帝放轻动作摸了摸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后才躺了回去;没多久,他也睡下了。
一夜安眠。
次日,岑月起身后,忽然想起昨夜睡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好像跟自己说了几句话,感觉一开始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心情不太好。
但是怎么想,她都没能想起来究竟是何事。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整日都有些神思不属,心神不宁的感觉。
正在早朝的崇熙帝当然不会知道。听着底下大臣关于征收赋税的奏报,他轻叩了两下龙椅的扶手,微微蹙眉沉思,半晌才问道:
“各郡县府衙上报的产粮都是多少?有多少是无力缴纳赋税的?”
“回皇上,这是去岁收上来的账册,请皇上过目。臣以为,征收赋税一事,因我朝地广,各处情形不一,实在不能一概而论。”户部尚书说着,将手中的一份厚厚的账册交给福满公公,转递上去。
这话让崇熙帝不由点头,翻看了几页账册,他思索之后,问底下的大臣官员们,对此事可有更好的提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了起来,不过淮阳王却觉得没必要改动征收赋税的办法。因为淮阳王一贯喜欢唱反调,众人也没怎么在意。